“周阁老,那袁可立是怎样说的?”
此时,骆养性一身飞鱼服,看向品茶的周延儒,神情凝重的询问道。
“一个衍圣公府案,倘若不单摘出来去审。
就算我等待在山东一年半载,只怕也难以理清楚,更别提审案了。”
“袁可立的态度还算明确。”
周延儒放下茶盏,迎着骆养性的注视,开口道,“虽说他没有直接表态,但本辅也能看出来,他有所意动。
毕竟他也清楚,衍圣公府案倘若牵扯过广,想要妥善的解决此事,只怕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一旦别的群体被刺激到,在山东各地闹出什么动静,继而导致山东不稳,出现乱子,迫使漕运停摆的话,那就不好交差了。”
“这袁可立真够顽固的。”
骆养性眉头微皱道,“此人深得陛下的信赖和倚重,特别是赴任山东巡抚以来,在山东做不少事情,更得陛下称赞。
他过去一直坚持全面审查,无非是想借钦差办案之名,将山东治下的一些问题,得到妥善解决,这样他就好向陛下交差了,可是却把难题交给我们。”
“也不能这样说。”
周延儒面露笑意,摆手道,“此人想的不是怎样对陛下交差,而是怎样向山东的百姓交差,向山东的民心交差。
骆指挥使也知道。
现在受天津开海通商的影响,这山东治下的登来两府,发展可谓是日益强劲,特别是造船业的发展,更是迅猛至极啊。
如果他能将衍圣公府一案妥善解决,那就能得到大批的人心,关键是牵扯到的群体,必然会查抄很多钱粮吧。
倘若国朝得到这笔钱财,骆指挥使觉得陛下在解决此事后,见到袁可立的不易,是否会调拨一批粮饷,以支持其在山东做的事情?”
骆养性沉默了。
对天津的改变,对登来的改变,他是清楚的,甚至骆家在这些地方,那都是有着相应产业的。
天津开海通商是从崇祯三年开始的,期间闹出的事情很多,风波不断,可却没人能影响到开海之势。
这背后都是朱由检的绝对支持。
何况天津开海以来,随着欧罗巴各国海商增多,不管是民间的海贸规模,还是征收的海关税,都是累月递增的。
一月一个变化,这对天津来讲真不算什么。
仅仅是丝绸、茶叶、瓷器的吸引力,对欧罗巴各国海商而言,都是极大的。
能够停靠到大明近海区域,能够大批次进行采买,能够带着本国的货物,这对走私海贸的冲击可谓是很大的。
天津开海通商的繁荣,也让天津出现买办阶层。
他们受雇于欧罗巴各国海商,帮着衔接好各项贸易往来,推销欧罗巴各国的商品。
这也是争议最大的地方。
可是别管争议怎样大,朝野间舆情怎样,朱由检都没有在开海通商一事上,有丝毫退让和妥协。
朝廷不能有效管控不了江南诸省,所征税收存在极大问题,特别是涉及海贸的,就算在江南诸省开了,也收不了任何海贸银子。
现在天津发展起来了,牵扯到的层面不断增多,这等大好势头之下,朱由检怎可能自断跟脚。
“登来发展的好,就能影响到山东。”
周延儒神情感慨道,“山东发展的好,就能促成北直隶的发展,而这最终都将汇聚到天津,所以很多事情,并非是表面所看的那般简单。
宗藩、地方官这些群体,我们不过多的牵扯进去,不过有一个群体必须要牵扯进来,那就是山东治下海商。
按理说登来沿海的造船业,逐步发展和繁荣起来,最应该高兴的是他们,可事实上却并非这般。”
你个老狐狸,难怪能当上内阁大臣。
揣摩圣意,揣摩的真够透彻的。
骆养性心里暗骂一声,表面却笑着说道,“那依着周阁老的意思,我锦衣卫要摒弃过去的风格,请当代衍圣公协助查案了?”
“没错。”
周延儒微笑着说道,“尊孔,是深查衍圣公府案的关键,审孔,是打开当前僵局的重要所在。
查案嘛,先从孔家自身查起,这事情就好办多了。
就锦衣卫所查的情况,衍圣公府各房,包括孔家各脉,内部之间的矛盾和腌臜事,那同样是不少的。
先通过尊孔审孔,把当前的僵局打开,只要这件事情做好了,那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其实就好办了。”
作为精通权谋算计的政客,周延儒很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