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苑,钓鱼台。
“朝廷还是缺银子啊。”
朱由检停下脚步,望着那碧绿的太液池,神情感慨道,“山陕那边的事情,军机处就算想要做好,只怕朝廷也要调拨不少钱粮。
巡抚责任制想有效推行,那新定俸禄制就必须奏效,否则想妥善解决山陕的问题,是不现实的事情。
过去朝廷在镇压流贼一事中,处在被动境遇下的情况太多,这才导致当前的情况,颇为棘手啊。”
随驾的毕自严闻言,眉头紧锁起来。
“陛下说的没错,朝廷的确很缺银子。”
毕自严沉吟片刻,微微欠身道,“除了山陕那边,像九边所拨粮饷,像辽东所定几支水师,像河政建设等事。
尽管所调拨的这些粮饷,内帑会支出一部分,但是多数还需国库兜底,眼瞅着七月就过去了,有一批户部所售战争债券,也快到期了。
臣向陛下讲这些事情,不是想推卸什么责任,实则是现在的朝廷,还需要进一步缩减不必要开支,同时增收相应的财源才行。”
大明在财政方面所欠下的账,实在太多太多了。
尽管朱由检这几年来,倚重大明财相毕自严,积极清账。
缩减不必要开支,开辟新财源。
可是朝廷所面临的问题,许多都是必须解决的。
“说起来容易,可做起来难啊。”
朱由检撩了撩袍袖,眉头紧皱道,“从崇祯二年开始,朕就一直在梳理朝政。
通过重开榷关、整顿税关、裁撤卫所、调整军制、废除匠籍、鼓励工商业发展等多方面入手。
以此减轻朝廷的负担,开辟相应的财源,也取得了显着成果。
可是毕卿也是知道的,像上述所言的很多事情,想见到更大的成效,就需要时间去平稳的推动落实。
就像裁撤卫所一事,当前北直隶所辖各府县,在军机处的统筹下,在直隶巡抚衙门的配合下,正有序的落实中。
谁都能看到裁撤卫所,能帮着国朝减轻很多压力,可被裁撤卫所下辖军户的安置,裁撤掉卫所区域的驻防等等,都必须同步跟进才行。
一旦说出现任何纰漏,就会让北直隶治下,出现过去在山陕两地,所形成的那种境遇,这是谁都不愿看到的。”
毕自严点点头表示认可。
其实从崇祯二年末开始,朝廷就一直在逐步的改变。
像毕自严这批大明肱股,都能清晰的洞察到,朱由检在通过自己的方式,用这种稳定大势的前提保证,在逐步解决大明所遇的各种问题。
统御幅员辽阔的大明,最忌讳的不是做事,而是从急从快的做事。
因为步幅一旦快了,就会触碰到太多利益,那就很容易出乱。
如此一来,就会影响到稳定的大势,继而让朝廷陷入到被动下。
“陛下所说的那些事情,不管是现在,亦或是以后,都不能操之过急,都需要保持现有状态,去逐步的调整和改变。”
毕自严收敛心神,神情严肃道,“这些事情要是快了,急了,就会出现很多纰漏,那就会给地方造成动荡。
臣这些时日一直在想,如何让朝廷增收赋税,想来想去,可行的办法有两个,一个是增加田赋比重,一个是整顿盐税。
相较于前者,臣更倾向于后者,毕竟盐税这一块,朝廷在过去有些过于松弛了,这给不少人可乘之机。”
大明的财相,终于要对盐税弊政,亮出刀子了。
听着毕自严所讲述的这些,朱由检眸中掠过精芒,嘴角止不住的上扬,他一直都在等着毕自严,来主动向自己提及赋役制度的革新。
在大明财政收入之中,盐税收入的占比很重,可随着盐政体系的腐败,导致该部分的税收锐减,纵使用出再多的办法,想有效解决盐税所存弊政,都没能取得预期成效。
大明官场的吏治腐败问题,不能得到有效的整顿,在其他层面想要改变,都是不现实的事情。
朱由检收敛心神,看向毕自严说道,“就盐税整顿方面,卿家有什么想法?”
增加田赋的比重,所牵扯到的层面更广,所涉及到的群体更多,真要敢在这方面入手的话,那大明就别想消停了。
倘若敢触碰到一些核心利益,那大明文官群体就会率先蹦跶起来。
先捧起祖制和礼法的大旗,站稳他们的跟脚后,继而展开迅猛的反扑,到时朱由检所维系的局面,就会四面楚歌。
用一个矛盾去遮掩别的矛盾,这就是文官群体所惯用的伎俩,朱由检可不想他明确的诸多部署,遭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