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其他人呢?”
朱由检微微点头,看向堵胤锡、李岩他们,说道,“能看到问题所在的,不会只有阎卿吧?”
“启禀陛下!”
见天子这般询问,堵胤锡作揖行礼道,“臣也发现一些问题。
其实不止是在灾情出现期间,在多数的时候,地方土地兼并的问题,是非常尖锐的存在。
像赈灾行署聚拢的多数破产群体,就是受到一些士绅、地主、商贾等群体相应的算计和诱导。
才使得他们名下的土地,被一点点用极低的价格夺走……”
李岩紧随其后道,“陛下,其实在臣等做事期间。
地方上有不少的群体,因他们自身利益受损,就用尽各种办法,掣肘和阻挠赈灾行署做事。
甚至扇动舆情,想要以此破坏既定部署。”
听着阎应元、堵胤锡、李岩他们所讲,朱由检并没流露出恼怒的神情,甚至反应是非常平静的。
毕竟他们所讲的这些,都是客观存在的事实,这也是催化大明社稷倾覆的根源,都是极难拔除掉的毒瘤。
作为一帮既得利益群体,哪怕他们之中的人,明知道这样做,迟早是会出现大问题的,不过该做的时候,还是去会做。
这就是阶层所造成的,人的贪欲是无穷尽的。
“把你们所讲的这些汇总到一起后,觉得现在的大明社稷,还有救吗?”
见阎应元他们讲完后,神情有些愤慨,朱由检神情淡然道,“或者准确的说,面对这些掣肘和阻挠。
朕这位大明,是应该选择妥协呢?还是应该选择解决呢?”
殿内此刻安静极了。
阎应元、堵胤锡他们,都不是当初的涉世未深的读书人。
在赈灾行署的历练和摔打,让他们能听出天子所讲的深意。
“朕常对卢卿呈递的密奏中批注一句话。”
看着沉默的众人,朱由检开口道,“遇到问题解决问题,遇到困境度过困境,就像大明如果不变,真的就有出路吗?
答案是肯定的,没有出路!
或许在你们的心中,对朕要在辽西推动撤卫设府,或多或少存在疑惑吧?
但想想你们刚才所说的,就能解惑了。
朕要改变大明所存弊政,可想改变这些事情,就要付出很多辛劳和代价。
还要在朕能看得见的地方,不然所暴露出的问题太多,会面临无法收场的处境。”
阎应元、陈明遇、李岩、宋献策、牛金星、顾君恩、堵胤锡他们,无不是陷入到沉思之中。
天子所讲的这些话,让他们似乎开始明白,为何选择在新收复的辽西,要推动撤卫设府一事。
“北直隶这个地方,是朕能看到的地方,但是地方上所存问题和弊政,并非朝夕间能彻改的。”
朱由检继续说道,“而辽西就不一样了,先前被建虏窃据着,所存的问题和弊政,从某种意义上来讲,被建虏用残暴统治斩断了。
或许与之毗邻的辽前,所盘踞的众多戍边大军,里面的不少将领,并不想看着辽西有所改变。
但朕偏偏就是要做出改变。
你们所提出的那些问题,其实想要得到解决,说难也难,说易也易,核心就看你们愿意跟随着朕,一起去解决这些问题吗?
如果单靠朕一人去做,那就算朕是大明天子,也无法做到面面俱到,但是如果能多一些像你们这样的良才,那情况就变得不一样了。”
推动新政进行维新,并非是说说那般简单。
这需要一大批信仰坚定的群体,在各个领域发挥各自的成效,通过上下联动的方式,才能逐步去进行改变的。
阎应元这批人,就是朱由检所挑选的维新派。
不过在这批队伍中,究竟有多少人能够一直走下去,这是谁都说不准的事情。
毕竟人都是会改变的。
朱由检也不敢做出保证,在日后的某一天,他们中的这些人,是否会抛弃过去的信仰,而转身加入守旧官僚群体中。
说到底大明的官场啊,所藏污纳垢的地方太多了。
不过开弓没有回头箭,哪怕前方困境再多,朱由检都要稳步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