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现蛇毒果然已侵入肺腑经脉,于是挥手召来云被,将他囫囵一裹,亲自将人带回了降霄宫。 再醒来时,迟莲还以为自己在做梦。 其实他都不确定自己是不是还算“醒着”,因为视线里是一片虚无,全身上下都泛着针扎似的刺痛,已经分不清到底是哪里痛,鼻腔内满是血气,唯一清醒的就是意识,可能说是“回光返照”还恰当一点。 正当他胡思乱想时,周遭的气流忽然小小地涌动起来,放得很轻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最终停在他身边,一双不算柔软但干燥微温的手摸了摸他的额头,那人的嗓音温润清澈,犹如淙淙流泉:“醒了吗?” 迟莲失明重伤,警惕心强得像蜗牛,一碰就往壳里缩:“谁?” 他浑身的毛都要炸起来了,忍着疼痛滚向旁边躲开,脑袋差点撞上床头,幸好对方眼明手快地拿手垫在中间,给他挡了一下:“别怕别怕,我不是坏人,没事的。” 见迟莲没再挣扎,他柔声解释:“你受了重伤,是苍泽帝君从天河边把你带回了降霄宫。现在帝君去北海骊洲帮你找蚺龙毒的解药,行前托付我好生照顾你。我名叫明枢,是帝君座下仙官,你想要什么,哪里难受,都可以和我说, 好吗?” 迟莲顾不得计较他哄孩子的口吻,喃喃道:“苍泽帝君?” “嗯,帝君说你和他有缘,遇见了他就是命不该绝。”明枢和缓地安抚道,“所以不用害怕,眼睛看不见只是暂时的,等拿到解药就能治好,不会落下病根。” 迟莲沉默良久,似乎是在消化他这段话,明枢也不着急,等他想清楚的工夫叮叮当当地开了个瓶子,拈了一粒殷红丹药送至他唇边:“先把治内伤的丹药吃了,不会很苦,张嘴。” 迟莲木然地张嘴,丹药入口化为微苦的灵液,他眉头都没皱一下,又听明枢问:“要不要吃糖?” “仙君。”迟莲艰难地道,“我只是看不见,不是把脑浆摔没了,您不用这么小心。” 明枢把一小块琥珀色的糖块塞进他嘴里,闻言轻轻笑道:“你还小呢,性格坚强是好事,但也不要太苛求自己。好了,再睡一会儿,等你醒了,帝君也该回来了。” 迟莲:“……” 他听见明枢起身的动静,似乎是准备离开,忽地开口道:“仙君。” “怎么了?” “我随身带着的那把剑还在吗?”迟莲问完才想起来这话显得太不识好歹了,又补充道,“我不是防备仙君……只是经常拿着它,突然不见了有点不习惯,如果没有也不用……” 话没说完,他只觉手中一沉,一柄熟悉而冰冷的长剑压在了他掌心。 “还在呢,帝君特意一起带回来了。”明枢拍了拍他的手背,温声说,“什么也不用担心,休息好了伤势才能好得快,安心睡吧。” 迟莲吃了药就昏昏沉沉地又睡了一觉,再醒转时觉得身上痛楚稍减,思绪也比之前清明了一些。他连晨昏晦明都难以分辨,更别说时辰长短,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但感觉再这么躺下去骨头都要酥了,便用手撑着床慢慢地坐起来,试图稍微活动活动僵硬的四肢。 他才刚一动,鼻端就掠过了一点冷铁的味道,还混着淡淡血气。迟莲立刻意识到身边有其他人在,身体反应比理智还快一步,手中长剑瞬间出鞘三寸:“是谁?” 一只手凭空伸过来,轻柔却不容置疑地握着他的手将剑收归鞘中。 这回他听出了那人的声音,和最初记忆里的一模一样,语气没什么起伏,但就像高山磐石,不管外界如何惊涛骇浪,永远会叫人觉得安定。 “是我。”他淡淡地说,“小心别割到手。” 声音离得太近,简直像是在他耳朵边上说话,迟莲对方位没有感觉,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扭头躲避,结果咣地撞上了对方没来及收回的手臂,鼻梁一阵剧痛,酸得眼泪差点狂飙出来。他捂着半张脸弯下腰去,最后被实在看不下去的人按住了:“你别动了,就这样吧。” 旋即,光滑如水又稍带一点分量的锦缎压在了他的单衣上,迟莲被稍稍抱离了床铺,平稳地靠在温暖臂弯里,调成了一个半卧的姿势,被好好地安放进了柔软靠枕堆起来的小窝里。 他忍着直冲天灵盖的酸意,惶然无措又不敢置信地问:“……帝君?” 苍泽帝君扶他坐好,自己也在床边坐下,拉过他一只手,带着他由指尖至手腕再到肩膀,让他通过触觉一点一点描绘身形,确定自己的位置和距离。 “我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