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久的军旅生活让他十分迷信这个,于是他就让牙兵们出去探查城内有无其他异样。
果然,虞翻他们出去后,很快就给朱儁带来了消息。
那就是以郑泰为首的一众公卿子弟今夜要去袭击泰山军的营地。
朱儁虽然不能下床了,但意识很清醒,他问了一个关键的问题:
“你们是如何得知郑泰要袭城的。”
没想到虞翻他们嘲笑道:
“这还用打听吗?据说城内皆知。不少公卿子弟家中早就升起了旗帜,写‘御前报捷’等字。”
朱儁大惊失色,惊呼:
“这等袭城之事如此紧要,如何这般不周密,敌军在京都必然有细作,那些蛇鼠两端者也必然会出卖情报给泰山军。而现在这事弄得众人皆知,郑泰行事如此粗疏吗?”
但虞翻却说了一个不同看法,他对朱儁不以为然道:
“大帅,我看那郑泰就没想着出城夜袭,听说今日白日和你族人朱光在城头上弄僵了,下不来台才说的狠话。彼辈公卿子弟各个崖岸自高,素来不就危地,如何会亲身赴险?”
朱儁也松动了,他喃喃低语几句,别人听不清。
最后他犹在担心,对虞翻道:
“你多去探,一旦有变,立即报我。”
说完,朱儁感觉疲惫,便让虞翻下去了。
之后刚入夜,虞翻就进来了,焦道:
“大帅,那郑泰真的带人出击了,他是真的有胆。”
朱儁大急,意识到大势不好,于是一方面让虞翻去追赶,一方面就让侄子朱韬去组织剩下的兵力,务必去救出郑泰。
两人应下后,转身出门朱韬就对虞翻道:
“你要是追上倒无事,如果没追上,就让人将城门关了。”
虞翻窦疑的看着朱韬,弄不明白他什么意思。
黑夜中,暗影婆娑,朱韬淡淡道:
“错已经铸了,那就不能一错再错,不能让全京都都被郑泰给拖下水。”
虞翻犹豫了一下,对朱韬道:
“我虽然看不上公卿子弟,但像郑泰这样有种的,我还是佩服的,我们得救他。而且这也是大帅的命令,不然如何交代。”
听了虞翻这么天真无邪的话,朱韬一下子就笑了,他摇了摇头:
“你呀,还是不懂那些公卿们到底是什么人。”
虞翻讨厌朱韬的故弄玄虚,正色道:
“哦,他们是什么人?”
朱韬不在乎虞翻的小性子,而是望着那高处的南宫,悠悠道:
“他们啊,是一群能为了利益做尽天下最寡义廉耻的事情而仍可以义正言辞的人呀。”
说着,他就告诉虞翻:
“你不觉得这事满是蹊跷吗?为何那郑泰忽然就变得这么烈气?为何这袭城的事会弄得满城皆知?为何战事中一直事不关己的公卿们,会允许自家子弟们带着精锐部曲出城?这些你都没有想过吗?”
虞翻不傻,相反这人有着大智慧,他很爱研究《易经》,虽然一开始研究这个只因为这是经典中字数最少的,最不需要名师句读的。
但真的学习了后,他就为《易经》所倾倒,他从中学习的一个最深刻的道理,那就是万事皆处在变化之中,没有所谓的恒常,所以意外和转折必然会出现。
所以他在听了朱韬的话后,很快就明白了,说道:
“所以他们出城是想逃?”
朱韬点头又摇头,他无奈道:
“有这个可能,而我更担心的,这是人家的投名状啊?”
虞翻听了这句话后,一言不发转头就跑向马厩,随后快马奔往雍门。
二人并没有再聊,作为投名状的到底是什么?
可能是那郑泰,可能是那群公卿子弟,也可能是他们中的一些人,甚至更有可能的就是这京都。
到底是什么,外人不得而知,但一切也都在不言中。
……
翌日,晨旦。
城墙上的汉军们惊恐的发现城外的泰山军在地上放了数百面的旗帜,随后还有一群俘口被捆着游行。
在被看押走了一圈京都城后,这些养尊处优的公卿子弟们精疲力倦,终于解脱地回了俘口营。
城中勇士夜袭全军覆没对于汉军来说是个坏消息,但也有一个好消息,那就是今日泰山军并没有攻城。
城头上的汉军们终于可以喘一口气了。
而人一闲下来,脑子就容易想东想西,此前种种事情,如泰山军的条件,他们凌厉的攻势,他们承偌的分田分地的政策,甚至昨夜出城部队全军覆灭的消息,一下子串联起来。
城头上的军心一下子就涣散了。
现在郑泰是生是死也不清楚,于是朱儁只能让牙兵们扛着他的胡床,带着他巡视城墙。
朱儁眼见着城头上士气低落,但空口白牙也说不了什么,于是他只能让人驮着他入宫。
在北宫内,白发苍苍的朱儁看着同样白发的刘辩,君臣二人相拥哭泣。
最后,朱儁告诉刘辩,如今之计只能让陛下登城楼以鼓舞军中士气了。
刘辩恢复着理智,明白汉室社稷就在自己的肩头,他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