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着头,与上方的红发少年对视着,嘴角的血液不断地滑落,尽管如此他依旧努力地朝话筒那边吐着字。 “这样吗。”似乎不怎么关系男人的死活,电话那头,太宰的声音平静,听不出情感来,“那么,请讲。” “叛徒、叛徒是……” 横滨最寂寞的地方、废弃物处理厂内,焦黑一片的土地中央的某个集装箱内,太宰正坐在椅子上,双腿交叠微微摇晃着,等待着电话那边的下文。 ——可是没有下文了,男人刚好气绝身亡。 缓缓蹲下身,泉雅看着那没能完整地将信息传达去就死掉了的同僚,闭了闭眼,先将通讯挂断。 费奥多尔走上前,在他身边站定,看上去心情还不错,“现在我们彻底是共犯了呢。” 是的。凝视着男人那张死不瞑目的脸,泉雅朝男人伸出手,将对方那已经灰白了的双目合上。 收回手,泉雅低着头,眼底倒影着自己掌心沾染到的殷红鲜血,缓缓握紧。 不再有任何回旋的余地,从现在开始,他们彻底是共犯了。 * 集装箱的简易住所内,通讯被从那边挂断后,轻易地猜测出了发生的事情,太宰拿出手机打开通讯录,给某个被他用“*”号备注了的联系人编辑了一条信息发 了出去。 【在哪里?】 信息显示发送成功。 【*:公寓。】 大概几分钟后, 太宰收到了回复。于是他拿出了一副自制耳机, 耳机是全包式,下端连着一个不大的方形设备,太宰在用手指简单做调试后戴在了头上。 【*:是有新任务吗。】 将耳机的音量调到最大,太宰就这么静静地聆听着耳机里的声音。 【嗯,先来总部。】 发出短讯后,太宰将手机扔在桌上,接下来就这么维持着一个不变的姿势戴着耳机听了近一个时辰。 期间,耳机里只是传来了空耳声和细微的电流声。 寂静无比。 前些日子,太宰在用借宿为理由去到对方的公寓试探和确认一些事情的那晚。 在沙发上面对着里面侧躺下后,他一直无声地睁着眼睛,静默地听着对方在室内活动发出的窸窸窣窣的各种声音。 不死、无声、与人类无异的双腿、……身边突然出现的同样无法查到来历的青年。 在脑海中梳理着各种平日里被他一略而过的细节,一直到今天、刚刚对方出浴时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明明应该很抗拒在人前触碰到水的。 太可疑了,特别是在当下这个时机里。 作为组织的五大干部之一,他向来一切以组织的利益为重。无论对外还是对内,太宰从未心慈手软过,正因为如此敌我不分残酷地打击一切,他才能如此年纪轻轻就坐到了森的右手边。 这次也是,太宰知道自己理应残酷起来。 对方怎样与他何干呢。他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也没有向任何人透露就已经是很大的仁慈了。 只是感到好奇和新鲜、想以往一样遇到了有趣的事就稍微多关注一下罢了。没人会不对这种只在神话传说中存在的生灵产生兴趣,他也一样,因此关注的时间才长了一点。 照顾也是顺带的,就像人类会本能地对濒危动物产生恻隐之心一样。 而且,对方还是自己的部下,若是后续因为他的失责而出现了严重的后果,被森先生怪罪到头上的话,得不偿失。 他没有义务和必要去包庇对方的任何事,反之,作为上级,理应对自己的部下严加管教才是。 想着,太宰眼底愈发晦暗起来。 就在他打算用手机联系正在楼下待命的一众下属上楼时,忽听对方脚步声轻轻地靠近了,随后身上一重,夜晚的寒气被阻隔在了外部。 太宰一愣,因凉意而微微蜷缩着的身体很快不怎么冷了,感受着身上衣物柔软的触感和内里逐渐上升的温度,他搭在手机上的手指停顿了许久,后慢慢收回。 抬手将身上的厚大衣向上拉了拉,将自己的大半个脑袋也缩进了温暖的区域,太宰在这一刻清空思绪,缓缓闭上眼睛。 莫名其妙地,是这段时间里睡得最好的一觉。早上,在离开前,太宰打着哈欠将提前准备好的纽扣窃听器粘在了客厅里隐蔽的角落,看了眼紧锁着的卧室门,轻飘飘地离开了。 时间回到现在,手扶着耳机,太宰看向了桌面上、自己手边的书籍。 世界上各国关于“人鱼”的记载都迥异,无论在形状上和性质上都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