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国全说:“是啊爹,咱家对村支书重视,以后有什么事也好求人家……” “求个屁。”杨老怪气的把烟锅砸在地上,噔噔直响。 “你们这几个只知道吃,不知道干活的瓜娃子,哪里知道挣钱多不容易,啊,我挣那点钱容易嘛,你们倒好,一句话我就多随出去一份礼,呵,大风刮来的呦。” 听着爹已经开始生气,白鸽低下头,她在这个家没有话语权,能给她一口吃的,也算爹娘对她不错了。 看到妻子白鸽妥协不安的样子,张国全知道这就是杨老怪的底线,至于分家这一决定,在杨老怪那里一定是一个火药桶,一点就炸。 眼下他明白光靠他一个人的力量很难完成分家的决定,最重要的是得到妻子白鸽的支持,那他便无所畏惧了。 不过让张国全意外的是,大姐杨玉兰竟然也开始替他说话:“爹,我看妹夫国全做的对,本来就是成了家,男人更应该有个男人的样子。” 说道这里,她看着唯唯诺诺的王永贵,气不打一处来,一点魄力都没有,整日里就以老丈人唯首是瞻,连个屁都不敢放。 结果杨玉兰随口的一句话,却点燃了杨老怪的火药桶,指着杨玉兰的鼻子说:“好啊你个白眼狼,和你妹妹一样,胳膊肘往外拐是吧,是你们男人不假,那也是老子买回来干活的牲畜。” 被自己的亲生女儿一顿指责,杨老怪脸上显然是挂不住了,当即说起更难听的话来。 张国全忍无可忍,带着怒气说:“这个礼,我还上定了。” 看着张国全这头倔驴,杨老怪更加生气:“放他娘的狗屁,我们杨庄村的事,还轮不到你一个外姓人插手。” 虎子在旁边嚷嚷着要去吃大桌,小孩子又哪里明白大人的江湖。 趁着虎子捣乱的功夫,杨老婆子赶紧推开杨老怪:“行了,一点小事值得你们爷俩在这吵嘛,也不怕村里人笑话。” “我告诉你们,这个家姓杨,生的孩子也姓杨,外姓人少掺和杨家的事。”杨老怪扯着嗓子大喊。 “没完了是吧,还干不干活,地里还有多少活,光在这吵吵了。” “干,让他姓张的一个人干,干不完甭想睡觉。”杨老怪转身进了院子。 又扭头喊道:“你们几个还待在那做啥子,想在外面睡是不,赶快进来,永贵也跟着进来。” 现在杨老怪正在气头上,几个人哪敢忤逆他的话语,只得乖乖的进了院子。 偌大的打麦场边,只有白鸽坐在轮椅上,西方的太阳渐渐发红,日光也变得柔和起来,在如此温馨的气氛下,白鸽竟然哭了。 张国全迈着沉重的步伐,蹲在白鸽身边:“白鸽,哭什么啊。” 他伸出磨出粗粝的手掌,轻轻的给白鸽擦起眼泪。 白鸽哭的更伤心了,哽咽着声音说:“国全……你把我休了吧,回你自己的家。” 从张国全到来的两个月,白鸽每天都能晒到太阳,吹着微风,然后在柔和的日光下被这个男人抱回屋里。 他给她做了轮椅,那是她第一次可以自己慢慢的去到厕所。 在这之前,母亲会给她一个尿盆,就那样在屋子里解手,所住的屋子也是常年有一股怪异的味道。 虽说每次娘都会给她倒尿盆,但每次从娘略微皱紧的眉头,她那颗敏感的心,还是能感受到娘对她的嫌弃。 她也试着去拄拐,可是一双小腿挪动的时候,如同一只鸭子一样在水里划拉。 姐姐看到她那副拄拐的样子,常常笑得合不拢嘴,以开玩笑的话,笑着说出她双腿残疾的事情,更是让她觉得屈辱。 因此,她更不敢出门,情愿躲在自己充满异味的屋子。 她不得劲,她感到别扭,她感到没有尊严,甚至她——想过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