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笑意“外公让我过去一趟,我爸刚从他那儿离开。”
顾劲臣怔忡,随即耳鸣,眼前发黑“现在”
“晚上出行方便。”容修深深看他一眼,“太晚了,不带你去了,在家里等我”
“为什么这么说”顾劲臣微愣,观察他神色,敏感地抓到关键处,“外公是不是也让我一起去”
容修沉默。
“我要一起去。”顾劲臣说。
容修话哽在喉咙处“臣臣”
“带我一起去。”顾劲臣温柔地命令道,“这次听我的。”
不出十分钟,老爷子派来的司机就到了。
两人连别墅的门都没进,直接上了去往甄宅的车。
到地方花了不少时间。
什刹海的胡同子,藏着京城最美的风景,甄家三进式四合院,改造后仍是老京城的味道。
广梁大门,上有门灯,雕梁画栋,传统斗拱,出尘不出城,隐居喧嚣里。
不知是不是甄素素授意,容家四小已经在胡同里等着,并没有进院。
“容少。”张南担忧地望着两人。
“没事。”容修揽过顾劲臣,“你们在门口。”
两人站在甄家大门前,耀眼的中国红,是容修喜爱的颜色,今夜却刺痛了他的眼。
“少爷。”来应门的是老爷子贴身的亲信。
绕过影壁,穿过二门与庭院,经过三两棵石榴树,两人直奔正房而去。
正房灯火通明,保镖里外三层守在院中,两人进屋子时,老人靠坐在窗边榻上。
甄老爷子白发泛着银光,目光温柔带笑,眼底却犀利狠劲。一手把玩太极球,背脊挺拔有力,慈悲中隐着喋血气场,淡淡朝两人望过去。
容修身姿笔挺,上前道“外公。”侧身让步,“这是顾劲臣。”
“吃晚饭了么。”老爷子端详顾劲臣。
“吃过了。”顾劲臣身姿俊逸,上前颔首,“天晚了,您喝了么”
“刚沏上。”老爷子道,“劲臣,过来坐。”
什么时候吃了,容修肚子咕咕叫,屏住呼吸望着两人。
刚才一路上他想过无数见外公的情景,都不是眼前这中,爷孙俩一来一往问候,并不像初次见面。
顾劲臣坐在老爷子对面,容修则在一旁站军姿,乖乖垂着眸子低头听训。
甄老爷子却不看他,只细细端瞧了顾劲臣一会,眼底露出温和与喜欢。
“你自幼桀骜,没少挨你父亲的打,棍棒也没让你屈服。”
甄老爷子声音淡哑,却铿锵有力,言语间不看容修,拿起身侧一沓文件,将其中照片、纸张、u盘等物摆在两人眼前,慢条斯理地,在桌上一份一份摆开。
“我曾与你父亲彻夜长谈,我说,音乐是家族给你的天赋才华,你外婆是文艺领袖,你母亲是歌唱家,你是我甄家的孙子。最后依着你追求自由,依着你去组摇滚乐队,依着你东跑西颠,依着你抛头露面,甚至依着你怠慢高考,一切全都依着你。
“不多久乐队解散,闹得满城风雨,你们小哥几个命运波折,也并非是你父亲阻扰,他反而帮你收拾残局,由始至终,长辈们是否对你不起”
容修眼睛通红,摇头不做声。
“后来终究把你根骨扳正,可你还是执着走回原路,同僚问我,我只说天命难违,小修遗传了他外婆的禀赋,也遗传了我的驴脾气。”
顾劲臣坐在老爷子对面,怔怔看着眼底的那些照片。
是他与容修同行的照片,除了京城偶尔户外见面的,还有在纽约的,在马来西亚的
顾劲臣后背绷得僵直,掌心出了汗,目光落在那个u盘上,不知那里面会是什么。
两人出双入对,虽没有特别亲密的,但同框频率格外高。成堆的照片,乍一看来,似兄弟友谊,可若单独拿一张细瞧,面部特写清楚,情真意切,脉脉含情。
容修站得笔直,面无表情“这是我爸交给您的”
“你别管是谁。”
甄老爷子见他毫无惧意,也无悔过之意,瞪着眼,冷声道
“父辈从没对你们不起,你们却不顾家族荣辱,不顾长辈一辈子拼命挣来的仕途,随心所欲,直情径行。我起初以为,你们知轻重,可实际上并不是,处处都是给人留下的把柄。”
容修单刀直入“我爸知道了他怎么不当面找我说”
甄老爷子眼神讳莫如深“你们将来要是还想在一起,他就什么都不知道,你们也别傻乎乎去问他。”
顾劲臣“”
是的,容爸爸知道了,正如容修之前所说,想如孩子的愿,他必须装作不知道。
容修站直的身形放松,来到塌边,碰了碰外公手臂,“姥爷,您说明白点,他找您说什么了,为什么不直接对我说您不让我和臣臣在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