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宅密集, 贫穷蚁居,楼下是商店街,有点港岛九龙城的味道。
“全是人, 人啊人,我讨厌人”
电影开篇呈现环境,其间插入陆少宁的独白
“我叫陆少宁,十七岁之前, 我一直生活在这里。
“记忆里,我的父亲是一名篮球运动员,整天在外面训练、打比赛。父亲运动神经很发达, 话少,有时候脾气不好, 那时候的运动员很穷的。
“我四岁快到五岁那年,母亲被别的男人偷走了。
“那时我不知道, 只知道家里床上突然空了一个人, 我指着床上问父亲,我妈呢我妈那边空空的。父亲没有回答。
“我七岁那年, 父亲被球队劝退了, 整天酗酒,白天在施工队打架, 晚上回来教我打篮球。那时候我不喜欢打篮球, 我觉得就是打篮球让我没了妈妈。可是我不打篮球,父亲就喝酒打我。
“再长大一些, 我又问父亲,我妈呢,他不要我了吗父亲这次回答了,他说, 你妈跟有钱人跑了。我又问,那有钱人爱他吗父亲就笑,他说着醉话,爱个屁,有钱人,只爱钱,不会爱人。
“我十六岁那年,读高一,父亲从施工建筑上掉了下来,和他一起掉下来的,还有一瓶一锅头,以及一颗有迈克尔乔丹签名的篮球。
“哈哈哈,那是我们家最值钱的东西,和父亲的脑袋一起摔爆了。
“父亲去世后不久的一天,下了一场倾盆大雨,雨一停,太阳出来了。但也是这天,我的教导主任因为我的家庭情况和成绩劝我考虑别的出路。
“然后我的班主任冲进办公室,挡在了我的身前。那是一位女老师,长得像我妈一样好看,虽然我不太记得我妈长什么样了。
“那天主任和我的老师发生了激烈的争执。她说,她的儿子是体育特长生,而我会打篮球,她可以让我考上大学。
“但是我知道老师很久以前就离婚了,她有个儿子,叫宫霖,跟父亲了,是个省重点特长生,今年也高考。
“或许是我的年纪让她想到了儿子,她在主任面前哭着说,一定会让陆少宁考上最好的大学。
“是的,后来,我当然考上大学。
“不过,毕业后不久,我遭遇了一场车祸,成为了一名无业游民,所以我又回到了这里。”
听起来是很详细的自我介绍信息。
他却没有说,他读了一所什么样的大学,也没有说那场车祸是怎么造成的。
独白中语气带着乐观、自嘲、轻松的意味。
融合着贫民区乱糟糟的铺子和人群,“领衔主演顾劲臣”几个字出现在画面角落,整个电影的基调就此奠定。
“我平时也会打零工,帮人送送牛奶,那次车祸,我拿到了一些补助,靠着国家救济,我活得还不错。”
然而,出现在镜头中的男人,却是与轻松语气完全相反的精神状态。
镜头在轨道上推进,陆少宁从破旧住宅楼出来。
一身旧衣服,松垮的t恤,不合身的茄克像空荡的麻袋将他套住,仔裤沾了油渍和脏污。
球鞋已经破旧不堪,却能看出是某年的大牌限量。
成熟,颓废,胡子拉碴,黑眼圈浓重。
他连连打着哈欠,左手插在茄克衣袋里,右手捏着一小瓶白酒,耳朵上别着一支皱巴巴的香烟。
阳光照射下来,他极度不适应亮光,举着酒瓶,用右臂挡住了脸,可见他的屋子里该有多暗。
然后,他仰起头,望着蓝天,使劲眯了眯眼,牵动了脸部粗糙的皮肤,镜头给出大特写。
天空很高,鸟儿桀桀叫着从头顶的高压线飞过,线上还挂着一个瘪了气的篮球。
“或许,我注定要留在这里。
“注定在乌漆嘛黑的深沟里,就别妄想着一飞冲天了”
商铺街人来人往,男人像幽魂一样行走在阳光下,身影融入到人群中。
这时候,电影会有片名一飞冲天打出来。
整个长镜头,开门红极考验演员功底。
陆少宁随着街头人群一路走,单手插兜,慵懒地,行尸走肉一般,来到一家杂货铺子。
“今天下楼了啊”
杂货铺里,大龙套演员张叔站在柜台后,精湛的演技不用多说一句,从他看陆少宁的表情,就能看出街坊邻居都是老相熟了。
“烟,酒。”
陆少宁嘴唇干裂起皮,声音无力,将一锅头放下,手心里是揉成团的一十块钱纸币。
张叔转过身,在身后架子上够到一瓶一锅头,“砰”地放在玻璃柜台上。
“你啊,没事多下楼溜溜,给自己找点活儿,整天在屋里憋着也不是个事儿啊”
张叔唠叨着,在玻璃柜台里找了找,没看到那个牌子的香烟,又蹲在地上翻找货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