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先前在朝堂上怒斥董卓,袁绍当即便萌生了逃离雒阳的想法。
虽然撤离司隶,会使他数年的苦心经营毁于一旦,但是没办法,在身家性命面前什么都得让道。尽管董卓顾忌袁家势力大概率不会对他下手,但是袁绍不敢赌也赌不起,他若一输折损的便是性命。
在心腹谋臣的建议下,袁绍盯上了富庶的冀州,渤海郡守正是他父亲的得意门生,大可前往此地积蓄实力,以便日后行使大计。
然而就在即将步入冀州界内时,袁绍又改变了主意。
倘若冀州刺史是王芬贾琮之流,他大可前去暗谋大事。可偏偏眼下主掌冀州的是王耀,他袁绍还真就去不得。
世事还真是不好说,他袁绍明明认都不认识王耀,却必须得绕道而行。
无它,只因为袁绍人生中唯二的两个仇家,都是王耀的至交好友。
首先,王耀与董卓私交甚好,此乃人尽皆知的事。早在几年前白波賊进犯并州太原,董卓就曾亲自率军协助王耀除賊,后面更是扬言要将孙女许配给王耀。虽不知是何原因最终这桩婚事没有落实,但王耀与董賊交情匪浅,这是不争的事实。
两者莫逆之交,自己跑到董卓挚友的地盘上谋划讨董大事,岂不是自寻死路?
其二,王耀与袁术之间似乎也有着不可告人的关系。若非如此,先前袁术焉能不留余力的为王耀游说何进?
只怕同族兄弟袁术比董賊更期望他袁绍暴毙,为防止横死在街头,袁绍只能对王耀掌控的区域避而
远之。
“已经连续行了两日,本初,且停下歇歇脚罢!”
陈留,小黄县。
连续的行进,使得袁绍一行已是人困马乏。然而即便如此,袁绍却依旧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听闻许攸之言,袁绍只是摇头,缓缓道:“只要还没抵达郡府,我等便处在危险之中,董賊知晓我暗中逃离雒阳必然大怒,那等肆无忌惮之賊,做出什么事都有可能,说不准追兵就在身后。”
许攸闻言不自禁缩了缩脖子,劝停的心思也淡了下来。
瞧文人这副畏惧的模样,袁绍哑然失笑,当即宽慰道:“子远莫慌,这陈留的郡守亦是袁家故吏,我等只要进城,就再也没有忧虑了!届时本将大筵三日,定会好好犒劳你等。”
这一席话入耳,许攸顿时轻松下来,又觉得刚才怯懦的姿态太过丢脸,赶忙挽回形象道:“许是连续行了太久,浑身都僵了。这会肩颈疼痛难忍,经脉都为之抽搐,不过无伤大雅,将军无需顾及我,直管行路即可。”
不知为何,许攸本身生得还不错,偏偏就时常摆出猥琐神态,这会欲盖弥彰更是尽显奸猾本色,看得袁绍恶心不已。
不过能为父母守孝六年来养望,袁绍的脸面功夫已经登峰造极,即便厌恶这怯懦鼠辈,依旧是微笑颔首,温和的让许攸去马车中休息了。
此际恰是黄昏,暮色渐起,望向天边西沉的夕阳,袁绍不禁叹息。
乱世将起,粗鄙者高坐明堂,奸诈者威名赫赫,英雄却如蛇鼠般狼狈逃窜,这传承已有四百余年的大汉,是真要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