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莫说枪都抡不直,便是善战劲师,也没有加收什么整军费的道理。”
听闻张扬言语,张郃叹息一声,悠悠道:“当今天下无官不贪,不过是贪多贪少罢,难怪賊寇四起,被逼狠了誰还没聚众作乱的勇气?只叹我大汉上下四百余年国祚,怕是也走到尽头了。”
王耀时常与心腹将校促膝长谈,故此一众大将消息并不闭塞,对于京都发生之事也有较为清楚的认知。
毫不意外,没有任何人觉得何进能挽大势于倾颓,此人蠢不自知,不添乱就算好了。尽管此际臭名昭著的昏君灵帝已经与世长辞,但遍布天下的动荡并未随之而去,反因换帝而愈演愈烈。
刘宏再昏好歹掌权二十余年,只要他在位一天,大汉就仍处于稳定之中,哪怕只是表面上的稳定。而他这么一驾崩,新君年幼距离掌权之日遥遥无期,皇权便旁落到外戚手中。外戚是个贤人还好,不至于祸国殃民,偏偏眼下外戚是何进这一大家子草包,无论何氏何进还是何苗都出自底层,根本没有眼界和长远的打算。
以他们的能力,显然不足以将帝国维系到新君掌权的那一天
。
何家不会刻意荼毒百姓,但没能力身居高位本就是一种罪。无数心怀鬼胎的奸佞会诱导何家乱行大权,从中造成的危害自然要算到外戚头上。不过帝国亡了外戚也难以苟存,算誰头上也都无所谓了。
“到尽头就到尽头罢!”
“百姓流离失所,贤人颠沛流离,世族把控大小官位谋取私利,仁人志士都报国无门,这样的大汉朝要之何用?要知大破方能大立,吸取汉庭没落衰亡的教训,于灰烬中重生的新朝才会更好。”
喉头一热,张扬鬼使神差的说出这大逆不道的话来。
张郃闻言神情一变,赶忙回头望去,却见车辇上的主家饶有兴致的听着二人言语,便是这等叛离经道的言论也未令其色变,仿佛此话没有不妥之处。
“张将军,你怎知新朝就一定比旧朝要好?须知任何朝代都会没落,就是真到了你所谓的新朝,纵是有万般好,终有一日也会似大汉这般衰弱。”
此话一出,张扬瞪眼道:“说汉祚走到尽头的是你,言语新朝不如旧朝的也是你,若大汉真这么好,又岂能一会阉人当政一会屠户当政?何进手掌天下大权,除那
丧家之犬般的阉党都要召边将入京,真真是愚昧屠夫也!”
正说着,张扬仿佛意识到什么般连忙朝另一侧的张飞笑道:“哈,翼德兄勿要多想,我不是在暗讽将军。”
“某自知得,義海所言不无道理,屠猪卖酒之辈做得马上战将,但若拿去治理国家必然做不好。”
见张扬望来,张飞哈哈一笑,并未过多在意。他虽也是屠户出身,却不怎么看得起同行,即便对方如今位极人臣。
“唉,非是我觉得汉有多好,不过是身为汉人,终究难忍大汉没落。”
张郃神情落寂,所言也皆为真心。
他一向正统,满腔尽是报国热忱,但大汉也确实让他伤透了心。
这一路上所见林林总总,无一不在告诉他汉庭已经无药可救,这完全就是个烂摊子。宛如一条满是窟窿眼的大船?一个两个洞还可以堵上,可百个千个呢,没有那么多塞子用来堵洞,修补所需的时间也远远赶不上破船下沉的速度。
但凡是个明眼人都能看出大汉完了,或许还有一线转机,可掌舵者是何进这匹夫,纵是有十线生机也不顶用。
听着麾下三张交谈,王耀没有表达看
法。其实他对大汉是存是亡都无所谓,他深知没有永远昌盛的王朝,再繁荣的帝国也终将走向衰敗,张郃张扬都没有说错。
恨之盼其灭亡,寄希望于新朝,爱之叹其不争,无泪而怆然,都合乎情理。
“公达,还有几日到高邑?”
“回主家,两日可达。”
与王耀同坐一车,荀攸很是忙碌。
近期连续造访县城十六座,罢免地方主官一十三人,副官及县尉三十七人,问责差役数百,其中有非常大的工作量。
王耀倒是轻松,依据罪孽程度将这些罪官或下或斩,以决断如流的超高效率赚得一身誉名及威望。往往人是上午到的,晚间地方官的头颅便被悬于城门之上,小吏当众宣读宗宗罪状,既叫地方百姓膛目结舌的同时,又为王耀颂声载道。
若非小吏宣读,任他们抓破脑袋也想不到坏官有这么多方式来贪赃枉法。
如此一来王耀痛快,民众痛快,地方风气为之一清,只有荀攸受累了。
身为新任刺史的佐官别驾,冀州大规模的官员变动自然要交托他手,好在有王耀新收的方乾和崔家俊杰崔琰在旁协助,大.大缓解了荀攸的压
力。
他虽是贤才,但毕竟侧重点在军事,尽管这种程度的政务还远未超过他的能力范畴,可架不住量大繁琐,还是非常消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