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幽州三郡已经全盘失守?那涿县粮仓也被官军占了去?”
章武县衙,正在大摆庆功筵的张纯双眼圆睁,看着徐晃久久不能言语。
“梁牧何在!?叫他滚出来见我!”
怔神片刻,已经有些喝醉的张纯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顿时怒不可遏、大吼道:“匹夫误我!匹夫误我啊!”
“幽州驻军足有五六万之众,人数上要远远超过官军,为何据城而守还会被王耀这么快攻下?梁牧无能,他该死!”
面对首领醉酒后的咆哮,一干叛军将校面面相觑,没人敢出声。
此际众人脸色都很难看,他们非常清楚后方粮草断绝意味着什么。
越想越气,张纯一把扫过酒案,美食酒水顿时全都洒落在地。
“草包啊!”
张纯双目泛红,胸口随之剧烈的上下起伏。他实在想不明白梁牧是怎么回事,自己率数万大军围攻一个驻军只有几千人的小县城,都足足打了大半个月才拿下。
涿县何其雄伟,城防要远胜章武,留在幽州的守军也不少几乎与镇压军持平,就是单体素养要差些,也不至于守城都守不住罢!这才几日就尽数失守了!
“回大王,梁督统已经战死。”
张纯主案前,徐
晃躬身抱拳道:“得大王之令,末将率本部兵马星夜驰援涿郡粮仓,奈何还没进入幽州境内,就撞见了逃来的溃兵,这才得知涿郡早在几日前就已经失守……原因在于副将董狐没搞清楚地势就擅挖护城河,卫河未能起到效用,反而浸湿城墙地基,使夯实的土块变得松软,在官军投石机接连轰击下,不出三日城墙便轰然倒塌。”
“梁督统死战不降,下达了战至最后一兵一卒的命令,同时还令副将董狐点燃粮仓,绝不将义军辛苦寻来的食粮资敌,即便涿县失守,也不让王耀捡便宜。”
张纯闻言沉默,面上怒意稍缓,叹息道:“梁牧是个豪杰,不怪他。”
“这么说,粮草是付之一炬了?”
“没,在梁督统战死后,董狐帯着守军投降了。”
看到张纯神情剧变,徐晃咬了咬牙,还是直言道:“满仓粮草一粒不少,全部都被王耀缴获。董狐也因此未被问罪,甚至还保留着旧部编制,手握兵权。”
“啊啊啊!气煞我也!”
猛然起身一脚踢翻桌案,张纯怒火中烧,只感到胸肺都要气炸了。他从未像现在这般痛恨一个人,纵是往后捉到那卖主求荣的叛徒将其剥皮抽筋,也难解他心头
之恨。
该死的东西,怎不被流箭射杀了去!
作为叛军领袖,张纯比誰都清楚涿县存粮之巨大,若真是烧了也就烧了,虽然肉痛但好歹还能接受。可如此规模的粮草尽数被王耀缴了去,这种做嫁衣的感觉就实在让人憋屈了。
“大王,眼下粮草初断,还没影响到军中,何不立刻领军北上与王賊决战?一旦取胜,现有劣势全都不复存在。”
一名渠帅起身抱拳,恨恨道:“传言王耀战无不胜,但那也只是碰上的都是些软柿子,市井以讹传讹罢。”
“镇压军一路收复失地,几乎没遇见像样的抵抗,太过顺风顺水必然轻敌。大王领哀兵北上与之决战,岂有不胜之理?如今涿县已失,若避而不战,待到粮草告急,大军亦会随之分崩离析。”
渠帅之言落下,当即引起一片附和。
一个个大小将领皆是先后起身,躬身抱拳朝张纯请战。
偌大个厅堂一时热闹极了,只有自号为天子的张举愁眉苦脸,低声规劝着诸多将领不要冲动。
王耀善战这是公认的事实,这么多年来就没听说过他战败的消息。双方势均力敌之下想要取胜都不是一件易事,眼下官军还夺取了粮仓,可谓还没开打就赢下
一半,这时再去与之争锋何其不智?
己方在青州徐州都还有大片地盘,何不在劣势时就权且暂避锋芒,先退回青徐之地调养生息,再另谋东山再起?
张举罕见的清醒无法劝住狂热的主战派,自打高举反旗就无往不利,叛军将校愈发膨胀。此际明明身处绝对劣势,军将们却还是一个个自信满满,认为一旦两军摆开阵型决战,就断无战败的道理。
“诸位,我们是可以带着仅剩无几的粮草北上而去,可如果王耀避而不战据坚城而守之,我军又该如何?”
“他只需不应战,就可以让我们急于求胜来化解困局的计划落空。”
“届时我军进不得退不得,只怕无需官军出手,自己就会因缺粮而崩盘。”
环视满堂将校,张举神情凝重,旋即他将目光投向主位上的张纯,期望自己这位主事的兄弟能够采纳他的建议。
感到张举焦灼的视线,张纯一时没有表态。作为叛乱的发起者兼领军人物,张纯自然是最激进的主战派,但激进归激进他还是比较顾重大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