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的死讯是在镇压军踏入冀州境内才传来的,然而这条消息却没能引起什么波澜,显然兵卒们对刘宏的感官并不好。
这很正常,近些年朝廷连连加税,世道愈发艰难,受其影响的并非只有穷苦贫民,只要身处大环境中,岂有人能够置身事外?对于朝廷对于皇帝,即便是还在听令行事的官军,也没有多少好感。
故此得知皇帝驾崩的消息,军士们虽没有如同民间那般欢呼雀跃,却也是面不改色,丝毫没有为其哀悼的意思。
不过毕竟是皇帝死了,表面工作还是要做一下,王耀下令军队暂驻所在地河间郡三日,为已逝帝王祈福。
全军上下对此没有异议,能借此歇息几天又有誰会拒绝。对于这条军令,随军而行的刘虞非常感激,只觉得义公将军果真是大汉的忠臣,即便军情如火,依旧能停下步伐来敬臣子的孝道。激动之余,这位影响力最大的汉室宗亲当即上奏朝廷,为王耀的这份赤忱请赏。
王耀知情后淡笑不语,只觉得刘虞确实太过天真可爱,这样的人是无论如何都无法在乱世之中站稳跟脚、成为一方诸侯的。早些夺去他的权柄让其在乡里安度余生,或许反而是件
善事。也就是遇到了自己,倘若换成其他心狠的野心家,只怕会将刘虞吃的连骨头渣都不剩。
在这个年代,厚德而无智是种罪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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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家,有董凉州的书信。”
“放那吧。”
帅帐之中,王耀正在阅览碟探处最新送来的报表。历经几年扎根,投入巨大的细作们终于开始发挥效力。
以月份为周期,每个月碟探处都要奉上各地详细的报表,其中包涵地方上的人事变动、军力调整,甚至部分地区任务完成的非常出色,还能探查到当地主官近期的政治倾向、在与哪几方势力接触。
这些零零散散的信息被记载成册,将大汉各地的情况汇于纸上,让王耀一看便知最近发生了什么。而这些报表中数中原地区最为详细,连冀地一个县老爷几日前新纳了房小妾都被记录了下来。
与这些消息相比,董卓的书信简直不值一提。事实上自从发觉董胖子无可救药后,王耀就很少再主动与其联系,连那一桩婚事也就此搁置,尽管早约定了时间,双方却心照不宣的不再去提,就好似从未发生过这件事一般。
传言董卓孙女董白倾国倾城,是世之难寻的大美人,可王耀对此
毫不在意。
往大了说,与匡扶世间义理相比,儿女情长又算得了什么。而往小了看,只要霸业有成,什么样的女人他得不到?何必为了一桩政治婚姻,为了一个从未见过面的女人而污了自己的名声?
董卓为害起民间可谓不留余力,比十常侍有过之而无不及,西凉少战事,虽然偏僻难以富足,但百姓混个温饱总归不是件难事,可偏偏在董卓剥削下,凉州白骨遍地,出身卑微者近乎难以苟存。
信念上的偏差,截然相反的道路,就已经注定了王耀与董卓纵使一时交好,最终也会分道扬镳,甚至刀兵相见。
故此,不必要的关系越少越好。
“唉。”
看完碟探报表,王耀终还是拿起董卓的漆信观阅起来。
能够预兆到悲剧的发生,总叫人开心不起来,纵使悲剧不是发生到自己头上。
果不其然,其中正是关于近日的京都风云。皇帝未立储君,在驾崩过后,满朝文武就此事论得个沸沸扬扬。
支持刘辩的自然是绝大多数,却还有不少人旗帜鲜明的力挺刘协,双方支持者争得面红耳赤,甚是在朝堂上大打出手,搞得主持大局的袁隗不得已暂缓论事,但所有人都知道立新君
片刻不得耽误,最终裁定也就是这月的事了。
何进担心宦官作乱,自身又不愿意出兵镇压以免落下骂名,在袁绍的蛊惑下就想调集董卓入京,借边军之手铲除阉党,这个想法虽然已经开始执行,但何进并非心狠手辣之辈,到现在还在犹豫。
董卓发信过来,就是想向王耀讨教一个对策,毕竟双方现在还处于友好关系,而自己的智谋也是公认的优秀,董卓遇事不决来问问也在情理之中。
“公达,依你看来该当如何回信?”
没有避讳,王耀直接将书信交给同在帐中办公的荀攸。
后者接过书信一看,眉头顿时紧拧,不解道:“召边将入京铲除奸佞?袁绍心怀不轨啊!想要灭杀宦官何须边军,一狱卒一刀斧手即可,袁本初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其心可诛啊!”
王耀闻言颔首,熟知这段历史的他很清楚,袁绍看似是外戚的铁杆,可其从始至终都没有想过为何进谋事。
甚是从某种角度来看,撺掇宦官外戚死掐到底的也是他袁绍,大汉灭亡的元凶不是阉党也并非董卓,而是他袁绍。
“董卓残暴不仁,在西凉执政期间其不断加税,放纵军士豪取强夺,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