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的,这年头賊军都能用上阔盾,我汉军却连几支弩矢都得省着。”
眼见城下賊寇气势汹汹的压了上来,而己方弓箭根本对付不了那顶在前排的阔盾兵,粗壮县尉一时有些气急败坏。
为什么官军镇压叛乱往往都很轻松,这是靠胆气,是靠训练有素么?
或许有这方面的关联,但最关键的原因还是在于装备领先。身披甲胄手持锋利朴刀,打那些瘦弱不堪、拎着农具傻傻往前冲的农人叛军,兵力相差不大的情况下哪个不是切瓜砍菜犹如项羽再世?
制式军械远比粗制武具强,粗制武具又远比农具强。而倘若拿制式军械去打农具,就是妥妥的碾压。
可城下这伙叛军,又哪里有寻常草莽贼寇的影子?非但刀剑齐全,配备弓弩阔盾,在那围城大阵之中,竟还有石机车弩这类重器。这哪是揭竿而起的草寇,怕是雒阳中的南北两军,也不过如此罢!
“别省弩矢了,城破就全完了,有啥用啥,多守一日算一日!”
一把拔出腰间长刀,壮硕县尉咬紧牙关怒吼道:“那八架弩机何在?都推出来给我狠狠射死这群孙子!”
旁边的县兵们听到可以动用弩机,士气稍有提振,然而下一
刻他们就不得不蹲地靠墙,躲避城下抛射上来的箭雨。
此际,那叛军的先头部队已经来到护城河边上。阔盾手们依旧位于首列举盾,而被保护在中间的四千弓兵则开始向城头抛射箭矢,掩护接下来的架桥行动。叛军弓手配备的不是优质硬弓,但即便是粗劣软弓,在这个距离也能轻松射上城池。这也不需要多高的箭术,大规模箭雨直接就掩盖了精度不足的问题。
“架桥,速速架桥!”
见先头部队波澜不惊的抵达护城河开始掩护,军阵中的张纯面上露出笑意。
组建这支阔盾军可花了他不少功夫,眼下其高效的作战能力,叫张纯很满意。
不要觉得一面超过半人高的宽大盾牌会便宜,这非但需要上好的木材,内外还需要铺上数层动物皮革,这扎实的用料就注定了此物成本不低,而且阔盾不似寻常圆盾,一般匠师可做不出来。
如果没有渔阳土豪张举的财力帮助,便是张纯昔日贵为国相,可想私藏两千具阔盾也是不可能的。
“动作快些,给我速速架桥!”
一声令下,就见密密麻麻的杂兵脱阵而出。他们背抬着宽长木板,拼命朝县城跑去。只要将木板成功搭在护城河上
,那他们的任务便算完成了,就可直接退回。
“张兄,杀鸡焉用牛刀?”
直至此刻,打扮的雍容华贵的天子张举才堪堪赶至张纯身旁。
他看了眼护城河边护卫弓手放箭的两千阔盾精兵,颇为不解道:“十几万大军中配备阔盾的士兵就这两千,为何随意出动,那些起义军不都喜欢拿杂兵来打头阵么?杂兵死多少都不重要,随处都可以强征几千上万的,又何必出动精锐。”
“杂兵死多少都无所谓?你所说的那些起义军今日何在?”
随口一句反问,就堵得张举说不出话来,张纯见状微微一笑,认真道:“如果只把下边人视为消耗品,那样就算是显赫一时,可终究也会没落下去。”
“人与人哪有什么本质差别,杂兵和精锐的区别,也无非就是手上的家伙。眼下同样是掩护弓手放箭,派阔盾手只需要死几十人,而叫杂兵去就要付出几百人甚至上千人,如何抉择这还需要考虑么?就是让精锐打头阵会战死几百那又何妨,只要取得胜利,一切都值得。”
“人死了,武器装备不是还在么,抽调些英勇的杂兵补充进去,阔盾军的实力只会增强不会减少。无论精锐与否,都是拿
来用的,再强大的部曲,若因为过份珍惜而久不上阵,也等同于没有。”
“甚至他们还会因为远离战事懈怠,从而丧失原有的水准。张兄你要记住,精锐就是拿来打硬仗的,弃之不用那武装他们的意义何在,拿来看么?”
张举闻言默然不语,不过他不是被说服了,只是不想反驳好兄弟罢了。
有誰听说过朝廷拿羽林禁军去镇压一帮农人草寇?同理,付出巨大代价组建的阔盾军,也该当成杀手锏来跟汉军精锐交锋,攻城这种事,让杂兵上就行了。
哪怕因为装备劣势,最后死伤一两万人才攻下一个守军千人的县城,也可以在当地乡县通过强征手段将这些消耗补充回来。毕竟华夏,最不缺的就是人。
当然心中再怎么不以为然,张举都不会说出来罢,毕竟主事的是张纯,在军事这块他这个外行就不指手画脚了。
“杂兵的命也是命,如果伤亡太大,对全军士气都有影响,即便可以补充,可那对于军中氛围也起不到用处。”
“别人只会记得我军的败绩,就算攻下一两个城池,死亡数万军兵,你觉得传出去好听么?外人只会觉得我军是乌合之众,就是强征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