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绿洲待了三天,王耀视察了军机处的方方面面,同时也几乎对所有项目都提出了有用建议和设想。
研发蒸馏酒的任务已经布置下去,此行目的达成,王耀没在军机处久留,第四日清晨便归往了郡府临戎。
绿洲虽然隐秘,其实离临戎城也就百来里路程,来回花不了多少功夫。
本想处理郡衙政务,奈何有阎忠和毛玠两位贤才坐镇,朔方每日新增的事务都在当天被解决,郡衙中根本没有未处理的文书。翻阅过往公文,王耀发现阎毛二位在很多事情上处理的比自己还好,朔方各方面都被打理的井井有条。
在府衙中也没什么事情做,王耀索性再出临戎,进行乡县视察。
与上次视察制盐坊之类的机构不同,视察乡里才最能了解民间的真实状况。没有大张旗鼓,王耀只帯了张扬张郃和几十亲骑,便快马赶往下边乡县。
……
一望无垠的库布齐沙漠,荒凉萧瑟。
在这大漠之中,方圆百里难见炊烟,莫说旅人,便是连飞鸟走禽都极为鲜见。目光所向,尽是茫茫黄沙。
沙漠的最北面,同时也是朔方郡最北面的边境线上,有一条贯穿东西的大河奔腾不息,此河自遥远的
司隶河津流来,途径西河蔺县、定襄桐过、雲中咸阳,再流过五原河阴来到朔方广牧,最后再进入凉州境内。可以说沿途这一系列聚集地因河而建,大河也是当地人的生命线。
广牧县倚河而建,地势非常奇特,上边紧邻大河,下边紧捱沙漠。
按说此处其实不该设县,当地没有太多特产,因为贴着大漠的原因,土地也远远没有对岸五原郡肥沃,虽然坐拥大河可以捕点河鲜,但仅凭水生资源就想要维系一个县,着实还是勉强了些。
“儁乂,你不是极擅地势么?各个领域其实互有联通,依你看来,前人在此处设县意义何在?”
刚刚穿越大漠,视察马队风尘仆仆。王耀策马来至一土坡高处,他眺望不远处人烟密集的县城,朝身旁的战将说道:
“从郡府骑马过来,倒也不算太远,三四日就可以赶到,可是百姓没有马匹,大多时候都是倚靠身下两条腿,离广牧最近的集市无论是朔方县还是临戎县,仅凭步行怎么也要个十来天,途中还避不可免的要横穿大漠,想进行商业互通效率实在太低,广牧又怎可能富起来?”
张郃闻言没有立刻应答,他稍加思索广牧的地势,很
快就有了见解。
与大部分同行相比,张郃在军事上的业务能力并不差,无论是排兵布阵还是自身勇武,他都能跻身一流。
但他最擅长的点不是演兵斗将,而是因地制宜,借助地势为己用。
想将借势发挥到极限,他就必须熟记地图,事实上张郃也是这么做的。随主家回到并州之后,他就寻来州郡地图苦背一月,将整个并州的地势牢记于心。由此现在王耀提问,他能迅速做出回答。
“伯爷,依职下看来,广牧设县之初大抵不是为了富庶民生获取财政效益,而是为了在朔方最北面安设一个哨点。”
“噢?哨点?”
张郃颔首,缓缓道:“朔方很大,甚至寻常三个小郡加起来,疆域规模都还不如本郡。但朔方领域虽大,却有库布齐、乌兰布和两大沙漠,这两片大漠覆盖了许多区域,也无形中将朔方上下分割开来,这使得朔方虽大,却有虚大之嫌,经济也一直受困难以提升。”
“尽管朔方肥沃富裕的地区都在郡治以南,北面大多都是黄沙大漠,可北方毕竟隶属朔方,再是偏僻荒芜也不能放任不管。再者若是域外胡賊袭来,北面没有城镇守备,那等同于毫不设防。
”
“作为防御贼寇的桥头堡,广牧县由此而生。依职下看来,广牧筑城之初就没考虑获取财政收益,此乃朔方南面的盾,再不济也是眼睛也是前哨,让郡府对于胡賊入侵不至于毫不知情。”
“儁乂言之有理。”
张郃一席话入耳,王耀若有所思。
作为正统军校出身的后世军官,王耀不知历经过多少战略培训,虽然古代和现代各个领域都有极大差别,但很多事物其实都是万变不离其宗。
从第一次看到朔方地图时,他便知道广牧县存在的意义就是前哨。
之所以这般问询,不过是随意借机对张郃考校一番。果然不出预料,虽然张郃现在还名声不显,但实力并未缺失。
“走罢,去县里看看。”
对于广牧县,王耀很有视察的热情。
倒不是因为其他什么,完全是因为广牧的刘县尉。刘备被安排在这县城当差已经有一年了,听说他勤勤恳恳事必躬亲,整个人都瘦了好几圈,这消息传回来后,关羽张飞为此又欣喜又心痛。
欣喜的是大哥终于找到合适的差事,能忙碌到这个地步,一定很称心如意,身为弟弟,他们焉能不为大哥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