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河县,秋风萧瑟。
作为朔方最北部的县,临河一直处于半废弃状态。放眼望去寥无人烟,只有县城周围,才能见到些许人家。
可不过几天时间,临河城便从静谧寂寥转为人声鼎沸。愈来愈多的丁口自内地迁来,正是落败臣服的南匈奴。
“大人,此城年久失修,床弩断弦、哨堡坍塌,且多段墙体都有缺口。”
“城内情况同样严峻,未经修缮,大多房屋怕是不能住人了。”
站在城头,于夫罗神情凝重,认真听着属下汇报。尽管投靠王耀避免了兵祸之灾,但处境仍可谓内忧外患。
临戎、临河不过一字之差,宜居程度却天差地别。眼下入秋临近冬日,聚集地的破败,就显得尤为要命。
“先修房屋,庇我族人。”
“可城防失修,北匈奴若是……”
“他们不一定来,但冰雪一定会如期而至。没有房屋抵御严寒,都无需北匈奴那帮叛徒出手,便是风雪就足以夺走族人的性命,我们别无选择。”
“喏!”
单于身前的千骑长面色一凛,当即行礼退下了。
“唉”
叹息一声,望着城内一片萧索,于夫罗神情复杂。昔日匈奴不说强大,也远不至于这般困顿。都怪该死的汉庭,若非大汉管杀不管埋,他何至于此?
父亲不遵从大汉的诏书,不协助大汉平叛,就不会频繁征发军队,更不会被不满的臣民杀死。那他就能从容平
缓的交接权力,手握草原朔方,如同天上的雄鹰一般,成为真正的匈奴之王。
构想那副景象,叫于夫罗沉醉。
但他很快就清醒下来。
那场景不能去想,光是触及这念头,都会叫他对现实产生极大不平衡。
希望王耀能兑现诺言吧,替他报仇,让他重回草原王座。能夺回失去的伟大,为此于夫罗甘愿付出一切。
“大人,那是……”
听闻亲卫长的呼唤,于夫罗转头朝城外望去。只见广袤无垠的草地上,十来轻骑正从北面快速奔来。打头的年轻人看起来十分眼熟,就是太黑无法辨认。
“那是,那是公子!”
亲卫长先一步认出刘豹的身份,顿时高兴起来。
于夫罗听声一怔,细细观望发现还真是自己儿子,嘴角也不禁上扬几分。儿子没死,这是近期唯一的好消息。
见临河城还在部族的掌控中,刘豹大喜过望,不断抽鞭加快速度。
很快,父子两人便在这残破的城头上会面。刘豹灰头土脸,想来吃了不少苦,其见到于夫罗便立刻跪地,哭诉起朔方城破时的惨景来。本以为父亲会怒不可遏,再不济也会狠狠踹他几脚。
没想,于夫罗只是静静的听完,便叫他起来了。见父王如此反常,刘豹畏手畏脚,生怕一场毒打降临。
“好了,去歇息吧。”
“父王,您,您不怪我?”
“汉军势大,不管你在帐中玩女人还是在城墙
上奋战御敌,情况都不会有所改观。既然如此,怪你做甚?”
叹息一声,于夫罗瞟了眼可怜兮兮的儿子,眸中闪过恨铁不成钢的无奈。
旋即,这缕无奈又转为释然。
“当初没按习俗给你取名,反请朝廷赐名为刘豹,是期望你能亲近大汉,结交一二贵人为部族帯来兴盛。又似原野上狂野不羁的豹子一样,即便接触大汉文化,也能记得自己出自哪里不被驯化。”
“怎想你一个都没做到。”
再次叹息,于夫罗缓缓道:“罢了,刘豹,刘豹,倒是应景。”
听父亲一直念叨自个名字,刘豹终于发现情况有些不对,低声道:
“父王,可是发生了什么?”
“没什么,不过是南匈奴从此依附于王家罢了。”于夫罗犹豫片刻,终还是不容置疑的冷冷开口。
“修养几日,多与你阿母说说话,过段时间便去王将军帐下做个卫士吧。”
“什么!?”
“事关部族大计,你没得选。”
刘豹失魂落魄的离开了,任他先前如何去想,都没料到自己会沦为质子。
不过不管料到没料到,情愿不情愿,为了部族,他都必须这么做。
望着王子萧瑟的背影,亲卫长有些不忍,低声道:“大人,王子年龄尚小,且王将军也没说需要质子,可否……”
“呼延炽,不想被割舌头就管好你的嘴,这不是你能妄议的事!”
看着赶忙垂首的亲卫长,
于夫罗眼中再无犹豫,决绝道:“哪有附庸不献质?王将军仁义,不忍我骨肉分离,故而才未曾提及此事。但将军不说我就不做么?刘豹为我长子,为质是应该的。”
“作为单于血脉他能享乐,也必须为部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