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叶?”与黄龙府相隔万水千山,汴京城中,听到这个名字,某位权倾天下的枢密使却忽然停下了手中的棋。 “听起来像是一个女人的名字……”他想了想,笑着说。 “是个女人……”与他对弈的自然是虞允文。 这位间军司的掌舵者这些时日运筹帷幄,以前所未有的血腥手段,将整个大金朝堂搅得个天翻地覆。 完颜活女那场刺杀过去了十余日……光是北面已证实的消息,女真那些亲贵明面上互相好勇斗狠,血亲复仇,便死了七人!更遑论暗地里间军司还出手除去了几个关键人物,让他们两派之间的攻伐变得无以复加…… 而黄龙府中,完颜吴乞买此时便是想要尽可能地控制东、西两路互相攻伐的烈度却已然有些力不从心,甚至是手头连些能扑灭这场自己放纵起的大火的手段都已极为有限!.. “契丹余烬……据说身上还有些萧氏血脉……也不知真的假的。” 顾渊听他这样一说,倒似乎有了些兴趣。 他落子,木质的棋盘发出一声脆响,看向虞允文的眼神里也多了些似笑非笑的意思。 “——哦?长得美么?” “生得自然是美的……可比不上十九帝姬。拳脚剑法,自然也比不上,侯爷……还是不要多想为好。” 年轻的紫袍公卿在他面前不动声色,收敛着笑意,却用最淡然的语气,让顾渊不知如何该顺着这话题再说下去。就像是他眼下的这场棋局……每一条路都在轻描淡写间被虞允文堵死,哪怕他支开话题,却丝毫没有打断虞允文的思路,反而让自己乱了方寸,仅剩下的一条大龙也几乎被对手斩断。 “没意思……”顾渊举棋长考,想了半天,投子认负。“我身边这些人,怎么有一个算一个都是国手一样人物,下不过你、下不过信叔鹏举我也就认了,上一次和璎珞居然也被她轻易拿下……这屡战屡败,着实无趣得紧。” 虞允文听了,默不作声地开始收拾棋盘,一面还宽慰着:“侯爷棋力不弱,只是杀意太盛……至于侯爷找来的这些棋友,信叔、鹏举都是战场上挥斥方遒的人物,谋篇布局不在话下。十九帝姬,却是真正的师出国手,若论棋艺,御营之中只怕难逢敌手……再说,侯爷输给自家娘子又有什么丢人?” “自家娘子?”顾渊挑了挑眉,笑骂道,“彬甫,你最近是不是和韩良臣厮混得多了!也学会了他的胡说八道!十九帝姬,毕竟天家贵胄,须容不得你们这般编排……” “如何是胡说?”虞允文将棋子一颗颗地收拢放好,而后整了整自己衣衫,抬眼看向自家主公。只是他的神色间,不知何时已收敛起一直以来带着的那种漫不经心似的笑意。“三年之前,侯爷与帝姬汴京城下杀出重围,自此命运便紧紧纠缠在一起——帝姬对侯爷的情分,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得见,侯爷你对帝姬,怕也不会只是单纯的看重她的天家贵胄、看重她手中那五万强军吧? 不瞒侯爷,其实咱们胜捷军出身的老人……良臣那泼皮就不必说了,刘国庆、张泰安、平日里最不苟言笑的鹏举,甚至于刘光世这等半路被绑上战车的人物,都希望侯爷能够趁着这局势平复的时候——尚帝姬!至少能沾上点皇亲国戚的名义,让咱们这个团体也多一位主母,也多一分保障……” “保障?”顾渊听到这里也是一怔,“你们想要一份保障,不凭着咱们手中刀剑,却想靠着一个女人?” 他这样随口一说,虞允文却知是自己失言,连忙起身,恭谨以对:“彬甫知侯爷心中志气,只愿信自己手中刀剑,信自己麾下儿郎……有什么东西,便是想要这万里江山,也只想着自己去取! 可这天下,毕竟经过赵宋百年治世,侯爷虽挽回一场天顷,天下依然是赵家天下!侯爷如今处境,好比逆水飞舟,进退两难! 进,则难免需与满朝公卿为敌、与天下豪强为敌,稍有不慎便是重演五代故事——北方还有那样强大一个金国在虎视眈眈,咱们哪里有时间凭着手头强军一点点打过去? 退——则不仅侯爷,于良臣鹏举、于李相公、赵相公,于那些追随侯爷的英雄儿郎,甚至于十九帝姬,怕都是万劫不复!没了这些人,咱们以剑以血,好不容易保住的这江山,又该何去何从! 侯爷尚帝姬,对于天下、对于咱们、对于侯爷自己,皆是利大于弊!” “是啊彬甫,国家是一个成分复杂的怪物,他除了要有尖利的爪牙,还应该有柔软的腹心。 在它之上生活的是活生生的人,他们会思考、会渴望,所以才会有那么多的人心向背。而今这天下人心,历经一场繁华,愿意我作为大宋忠臣,甚至是权臣平此乱世,却不一定想见到又一位野心勃勃人物起于草莽,终成盗世奸雄! 咱们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