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快!趁宋军被拉开距离,领着粘罕,快走!” 飞驰的骑队中,银术可犹自不认命,声嘶力竭地指挥着这场逃亡。 他拼命地抽打着自己的坐骑,偶尔也会给粘罕的战马补上一鞭子,向东狂奔。最初的七百多精骑这个时候只剩下了半数不到,不过好在宋军稀稀落落的程度要更甚于他们! “还有多远!”他不停地在焦躁地问身旁骑士,他们这支精骑,多次南下,找一个对京畿路多少有些熟悉的人做向导并不如何困难。 狂奔的骑队里很快便有人答道:“前面便是伏虎滩!绕过那河湾去,便走了一大半了……今夜,若是没有意外,当能到兴仁府!“ 可真的会没有意外么?奔逃的骑队之中,银术可勉力跟上完颜宗翰的马。他一面这样想着,一面却也已经累到喘着粗气,几乎要趴倒在马上。 这位备受信重的先锋大将,原本就上了年纪,坚持一夜之后,只觉得浑身哪里都在剧痛,心肺也仿佛有火在烧,就算吸进的空气再如何冰冷,也压不下那股灼热。 听到这个消息,那员女真西路军主帅才终于从那副浑浑噩噩的样子中恢复了点神采。但也只是苦笑着摇头,朝着银术可劝道:“让儿郎们散了,自寻生路吧……” “粘罕说什么胡话!儿郎们是为了护持你方才坚持了这一夜!宋人那凶悍骑将缀在后面追得凶,咱们夜里而为了拦他折掉的儿郎怕不得有一二百人!若是粘罕最后不能活着,可就都白死了!”.. 而仿佛是为了回应他的话一般,旁边突然有不止一个女真骑士指着东面欣喜地大声喊道: “骑军!东面——骑军!” “定是四太子派兵来接应俺们了——这下有救了!” 银术可抬头一看,果见东面官道之上正扬起滚滚雪尘,俨然是有兵马在快速奔驰。可他往前又驰了两步,却直觉不太对劲——怎么感觉前面冲着自己而来的除了马蹄如雷,还有金铁争鸣! 他举起拳头,朝着身旁亲卫谨慎地打了一个减速的手势,大队慢了下来,两骑尖兵越众而出,朝着东面雪雾便冲了过去。 “兀术……他居然真来了?” 阵列之中,完颜宗翰此时也是难以置信,他望向银术可,可从后者的脸上他也寻不到答案。 他们刚刚遣出去的那两骑,却尚未走到近前便兜转战马,打着不知名的手势,疯狂打马,奔回本阵。 这下,这些以为得救的金军方才看清雪尘包裹中,来的可不仅仅只有金军! “宋军——还有宋军!”银术可眯着眼睛,他已经能够分辨出迎面呼啸而来的那些骑军。 ——稍微靠南面挨着河边的是一彪宋骑,他们马上骑士尽皆披甲,头顶也是盔缨似血,就如他见惯了那些胜捷军一般武装。而北边不远之处,显然是东路军前来接应他们的精悍骑军!那些马上骑士,此时一个个都在拈弓搭箭,与平行奔驰的宋军骑士展开激烈对射。 箭雨凌乱又毫无章法,这种高速驰射之中命中率更是低得可怜,与其说是指望箭雨造成什么杀伤,倒不如说纯粹是为了干扰恶心对手,让他们不得不降低些速度。 看到这,银术可果断策马到完颜宗翰的身旁,一把揪住他的胳膊,激动地大吼道:“粘罕——跟着某!跟着某!某护着你,咱们冲过去!只要能到了咱们儿郎阵中,你便还没有输!这汴京,终有一天,你能赢回来!” 可完颜宗翰还没来得及答话,便听得当面宋军忽然发出齐齐的战吼,那些骑军猛地向北撞过去,好似孤注一掷般,居然生生将自己的阵势卡在那股金军的锋锐之前! “他们这是要作甚!” 完颜银术可此时已勒住马,不解地望着东面,却不曾想自己身后忽然就爆发出马蹄如雷——那股刚刚被高庆裔绊住了脚步的宋军轻骑也终于赶到了这战场。 “不做甚……只是堵住了你我的生路而已……”身侧,完颜宗翰缓缓开口,声音里都仿佛透着一股灰败…… 这下,坚持了一整晚的银术可也终于支撑不住,他看了看周围已经拼到筋疲力尽的麾下儿郎,颓然地垂下刀来。 这已经不再是那支拥有着莫大自信与骄傲,敢于纵马践踏一切的军队了……他知道,从他们的眼神中能看得出来——他们已没有勇气去给自己挣条活路了。 可银术可也仅仅是颓唐了片刻,他忽然扬刀,指着北面,语气急切:“还可以往北!粘罕、咱们的马是跑不过那些宋人的了,但是往北去、寻一处林子躲着!粘罕,你须活下去,方能保住咱们这一支呐!” 完颜宗翰听了,有些漠然地转过头来,进而就看见这位先锋大将一脸决绝——他手里已经没有什么趁手的骑战兵器,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