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岳飞、赵璎珞所领百余轻骑来说,七八十里距离不过半日奔袭而已。 他们这小队精骑狂奔入泗州城,只看见七零八落的斥候小队也都已经回来,这些骑军都是跟着岳飞一道前来救援济州的精锐,损伤不多,不少骑士身上倒是带着淋漓鲜血,显然是历经厮杀方才归来。 只是岳飞还来不及问询,金鼓就跟着敲响,城头守军一片凌乱,不住有人叫喊着:“金军来了!金军来了!” 这样的素质,让刚刚经历过京东路血战的二人都忍不住摇头。 赵璎珞与岳飞对视一眼,然后翻身下马,她顾不得疲累登上城头眺望,目力所及,只见大队大队的金军骑兵蜂拥而至,如同乌黑的云翳。他们带马在城下远远徘徊,看似并没有立即攻城的意思,不知是否在等待身后大军。 “这些女真人已经在这里大败一场,偏偏这么不信邪,要在这里重演一场淮水之战么?”赵璎珞摩挲着剑柄,眯眼看着那些轻骑,问身旁岳飞道。 “不可能……”岳飞想了想,指着远处那些女真轻骑,“此地我军经营一年多,沿河营寨守备完善,楼船巨舰不下二十条,完颜宗翰便是能攻下这泗州城,渡河也难!以完颜宗翰的用兵,不该是这等有勇无谋的性子!除非他只是想以兵威在此拖住我们,再以偏师行事!” 他说到这里,像是忽然意识到什么一样停了下来,看向一旁的赵璎珞,正好这位帝姬也在看向他。 两人对视一眼,再度异口同声:“临安!” “……此去临安九百里!更别说中间河网纵横,淮水防线还有我们近四万兵马……这完颜宗翰——”赵璎珞托着腮,瞧着视野尽头已经放缓了步子的前锋骑军,布满刀茧的手指无意识地在石砖上胡乱比划,也不知在画着什么。 随即,岳飞便在城墙上拍了一下,老气横秋地叹了口气:“粘罕——不愧当世名将!他算准了咱们此时兵马不足!要在淮水拖住我们,遣一支偏师深入,无须攻城,只管烧杀,把咱们江淮之地掀个天翻地覆,没有个一两年时间是绝对恢复不了元气! 就像节度所言,完颜宗翰是要与我们打一场不死不休的国战!” “扬州、建康当还有四、五千御营……”赵璎珞嘀咕了一声,没有再说下去。她心里也清楚的很,那些御营兵马,一路溃逃已成了习惯,守城都勉强,野战根本做不得数,几千女真铁骑一冲也就垮了…… 岳飞摇了摇头,也说道:“那些御营靠不住,只怕是会望风而逃……更何况,南面那事情至今还没个定数,不知那乱军会闹出怎样的荒唐事来……殿帅,咱们若是堵不住他们,则不仅淮水侧背受敌,江南更是危矣!” “那便将骑兵全派出去——向北、向西,覆盖整个战场,找到那粘罕偏师,给他掐灭在这江淮水网之中,如何?”赵璎珞瞥了一眼岳飞,征求他的意见。 “来不及了!如今过去已有半日时间……足够骑军奔到淮水之侧!而且这次不似完颜宗弼那次孤军深入,女真人身后,必有船队接应!完颜宗翰遣出几千偏师,同时起两三座浮桥从某处偷渡,半天也就走完了,咱们根本拦不住!” “岳统制将骑军带到那边去,寻他那偏师决战可行得通?”赵璎珞又问,进而压低声音又补了一句,“江南膏腴之地,可没法承受再来一场靖康之劫!” 顾渊将这位胜捷第二将派过来接应自己,虽然没有明说,可多多少少有些往她身边安插自己人的意思。但在这种国难时刻,她赵璎珞还是愿意无条件的信重面前这位沉默的骁将! ——信他的战场直觉,也信他不会为了某个人、或者某个团体,而将山河万民轻掷! “行得通!”岳飞皱了皱眉头,果决地说,“还请殿帅招熟悉这里的舟师人物、地方守将过来,淮水沿岸渡河之处虽多,可按照金军行军路线来算,可选之处有限。叫舟师先逆水而上,护住淮阴这等要冲,我自将骑兵到淮水南岸去,以骑对骑!总之,不能叫这些金人这般容易便绕过这淮水肆意妄为!” …… 而几乎就在同一时刻,大金太原留守完颜银术可已经带着四千余骑军冲到了淮水北岸一处名曰磨盘镇的地方。 这处镇子如今已完全被金军控制,来不及撤走的百姓无论男女老幼全部被抓过来,在辅兵监工之下为金人拆屋运料,抢修栈桥。 那些平日里被女真贵人主子们动辄呵斥鞭笞的辅兵如今可算是找到了出气的地方,对这些宋人稍有动作慢一些的便是劈头盖脸一顿鞭子,敢反抗的直接一刀杀了没有半点留情,那种疯嚣劲头,连他银术可见了都忍不住摇头,谓他身旁带着的猛安说道:“叫那些阿里喜收敛一下,整得这宋人哭爹喊娘的,坏人兴致!” 吩咐完这些,他左右无事,又带着麾下这些猛安在此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