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的血腥直到天明时分才被渐次收束,只是临安此时已是一片混乱……. 因为乱军对临安府各个要害衙门进行了有组织的袭击和控制,临安府近乎瘫痪,街头巷尾,还有不少没有熄灭的火头,城中最繁华的商铺酒楼也都被那些轻车熟路的乱军抢掠一空。 这些厮杀汉一旦见了血,着实难以控制,烧杀掳掠的事情做起来只怕是比金兵也不遑多让。更何况以苗傅、刘正彦这种禁军亲将之仓促起事,恐怕根本就没想控制这场变乱的烈度! 对他们来说,外面掀起的乱局规模越大,对于自己就越有利。 不仅如此……城中似乎还有人在暗处配合着,制造更大的混乱。 往往是乱军刚刚抵达某处,那附近便燃起冲天火光;或者是犹疑观望的军队旁,被点起一把无名火……直到将入得临安城中的几千甲士全部卷入到这场变乱中来! 不过对于身处这惊涛骇浪中的苗傅和刘正彦来说,他们完全没有意识到背后那一直在推波助澜的无形力量,只觉得这一夜虽然是惊心动魄,毕竟顺利过去——他们几乎已经取得了成功! 如今,大宋天家已落入自己帐中,就像是在酒肆里听那位很是有些名望的书生说的……奉天子以讨不臣——大约就是这样道理! 苗傅和刘正彦虽是粗人,可对于这种凝练着十二分道理的事情记得可是再清楚不过! 天明之后,他们派出的麾下亲将陆续回报……这些人大都满身鲜血,看起来这一夜,手上也没少沾血。还有些文武官员被他们陆续带回来,将他们也全部圈在官家寝殿前那不大的院落中,等待着命运安排。 官家寝殿之前,如今孤零零只剩下一位茂德帝姬。 这位天家帝姬犹自挡在门前,临安城虽在江南,可冬夜的夜风湿冷,站得久了,她也觉得整个人仿佛被冻透,几乎立不住脚……她手中剑仍未出鞘,可恰恰是这样苗傅、刘正彦为首的乱军才不敢轻举妄动——谁知道那位帝姬疯起来会用那剑做些什么! 沉默的对峙中,终于有一员披着重甲的军将人物从行在之外大步闯进来,粗声粗气地向着两位兵变的主事人汇报: “……秦相和汪相没有寻到,大约是已经逃了。黄潜善和季陵运气不好,死了……剩下有用的文武不是被我们围在驿馆府邸之中,便是被抓到了这里——统制,咱们怎么办?这几千兄弟,左右不能让一个女人绊在这里!” 苗傅和刘正彦经他这么一说,方才对视一眼。 这位茂德帝姬可是与康履那种阉人不一样——人家是正经的天家帝室,曾经还是大宋第一的美人。他们两人虽然发起兵乱,却既没有那黄袍加身的胆略、也没有当年太祖皇帝的实力。对于这位帝姬,以及她身后的那位官家,他们还不敢彻底撕破脸去。 “怎么办?这茂德帝姬要是也死了,始终是个麻烦……” 刘正彦还有些迟疑犹豫,可苗傅的眼里已经露出凶光。 “一个帝姬而已……也不是死不得。把官家拿到手里,方才是正事!”他说着缓缓拔出刀来,仿佛下定决心,就要上前。 可他却没有想到,那几乎被冻僵的帝姬忽然拔剑出鞘,在所有人反应过来之前就已经退入寝殿的阴影中,并且紧闭起房门 “二位将军且住……”茂德帝姬的声音从寝殿中传出,还是如平日那般淡然,可他说出的话却让这两人为之一顿。“若是再往前一步,那我与官家为了保全天家脸面,便只能拔剑自刎……到时候,这作乱弑君的罪名,二位可担得起?天下英豪举兵共讨,二位手下还有多少兄弟愿意跟从!” 苗傅听到这,想了一下,冷笑着举刀,指向寝殿喝道:“帝姬休得诓我!这位官家可惜命着呢,不然如何听到济州城破,连扬州都不敢呆,竟一气跑到这杭州府来,还将杭州改名为临安!岂不知天下人是如何说的——临安、临安,临难苟安!今日我等将士,非是作乱,而是为两河士民请命!为京东、京畿犹在死战的兄弟请命!” 他这一席话说得大义凛然,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才是来勤王保驾的忠臣似的。 可对面那寝殿之中,茂德帝姬却没有丝毫慌张,她躲在窗后,声音却是一沉:“苗统制觉得官家不敢?呵呵……那苗统制觉得,我是否有这个胆量?” 窗外乱军再度无言。 可却忽然听得寝殿之中传来了赵构的声音:“五姐……五姐千万冷静……这局势,还没有到那一步!门外诸位军士,也不过是想求一个公道,朕可以给他们这个公道的!” 可却没想到,赵福金却根本不为所动,她的语气愈发开始变得决绝:“官家还以为局势在我们控制之中?如今是御营诸军不满官家一路南逃,方才掀起这么大的变乱!同样是兵祸,这时的临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