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陋的水城边,宋军轻骑呼啸而至,却并未急着与女真守军杀作一团! 这些轻骑显然是胜捷军中最精锐的那部分,骑弓、手弩、马槊、长刀……一应装备俱全!虽然不似重骑那般在战场上拥有绝对的威慑力,可与之交战之后才会意识到,这些兵马绝对是难缠的对手! 那领军的宋人骑将背上背着三柄长刀,一张面白无须的脸上此刻也沾染得全是鲜血。不是岳飞张显还能是谁? 这位岳飞麾下第一将冲阵至此,显然也被金军拦河搞出来的这个玩意儿惊诧到,于是带着麾下精锐从女真守军阵前掠过。他的麾下忙着在女真人阵前开弓驰射,可他的眼睛却死死盯着雨幕之中那横在整个运河上的工事! ——这些女真人何时竟也有了这等本事,竟然能在运河上筑起堤坝!若是他们将节度的船队就这样阻住,怕不是能将京东宋军主力在这河上吃个干净! 而他的身侧,也有一员骑士跟上来,朝着他粗声粗气地进言:“张统领!女真守军最多一百甲士,要不要再招呼些兄弟冲开他们阵势算求!” 他瞥了一眼,见来人是汤怀。当初他们兄弟几人一同投军,正撞上顾节度的胜捷军纵横崛起,如今自家大哥岳飞在胜捷军中地位水涨船高,眼看着他们几人也跟着一道,如今的神箭汤六郎已经领一骑军指挥,竟然会在这样的战阵中又跟着自己冲阵! “你的兵呢!” 张显想也没想,张口便问他说道。 “都打散了!就这十几人还能跟上我!适才见有人冲阵,糊里糊涂跟着就来了,结果没想到居然是你在带队!如何?张郎君,我身后这十几弟兄虽然人数不多,可都是一等一的骑战好手,绝不会坏了你的事!” “这等烂地,咱们马跑不起来,硬冲开金军阵势,得付出多大伤亡!怕是你我这百余人全填进去都不够!要想拿下这水城,还得将守军调度起来,让他们群龙无首,将他们阵势扯碎!” 张显一面驰马,一面答道。 此时这战场,雨越下越大,交战双方又都是骑军,作战范围极其广大,但在这种天气下早已经没了指挥,几乎就是靠着领军骑将和个人勇武在往来厮杀。双方骑军,根本没有什么战线可言,无非是兜转着厮杀作一处战团,解决之后又冲向下一处去! 眯起眼向四围望去,怕是方圆十里战场,到处都是这些轻骑在转圈厮杀!更不知何时两军主力就会从雨帘之后冒出来,将现在这些流血牺牲变成毫无意义的东西。 张显勒住马,看着面前结阵摆出一副被动挨打样子的女真重甲步军,又瞥了眼汤怀,忽然下定决心似的问了一句:“汤六郎,咱们再冲一次!你这个神箭,可能干掉个女真军将?” “如何不能?”汤怀原本就是个寡言性子,哪怕这时候张显拿话激他,他却还是回答的波澜不惊。“只要让我认出来,五十步内,取他狗命!” “好!”张显当即扬起长塑,在自己头顶挥了个圈,带着身后整队轻骑,划出巨大的弧线又掉过头。那些马上骑士,朝着运河之侧背水列阵的金人高举起手中长槊,学着他们的样子发出尖利的呼哨声。 而后,这位统领官看也不看地朝着身后下令道:“兄弟们跟着我,将汤神箭送到三十步外!” 这百余轻骑骤然发动,顶着女真守军稀疏的箭雨,向前呐喊着猛冲。泥泞在马蹄之下翻腾,如同是黑色的波涛。他们的坐骑都是雄健的辽东战马,这时候似乎也闻到了战场的血腥气,长嘶不止,也在拼了命地迈开步子。 而他们当然也不会想到,自己对面组织防御的金军守将竟然会是完颜宗弼的亲信猛安! 此时此刻,在他们的阵中此起彼伏全都是一片沮丧的叫声:“——宋军又转回来了!” 这支女真谋克,这一次算是走了背运。明明是完颜宗弼大军之中的精锐轻骑,可结果被兀鲁黑抓去修那栈桥不说,这时候自己更是连马都找不到,只能人挨着人地列阵,举起大盾长枪,就在栈桥口摆出一个圆阵。硬顶着那些轻骑的往来驰射也要死守到底! 对兀鲁黑与他麾下女真守军来说,这可是近年来打过的少有恶战! 且不说自己撒出两千骑军也没能挡住这些宋军的冲击。只是就自己面前这支小队轻骑来说,已经冲了两次,在自己阵前丢下了不下十具人马尸体,此时居然还士气不堕,看样子竟然还想上前来袭扰一番!.. 见此,不胜其扰的兀鲁黑也只能嚎叫着挥刀,为自己手下儿郎打气:“这些宋军,胆子小得跟女人似的!不敢上前冲咱们的阵势,只知道用弓弩袭扰,这一次听某将令!朝着他们那一队的领头之人攒射!告诉那些宋人,咱们女真健儿就算步战,也不是他们宋人能轻易冲突得动的——举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