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这些四处星散的风雨对于远在京东路上的顾渊都是一些不知所谓的东西。 他自穿越这一世,与自己在杭州府那个所谓的“家”只有零星的书信往还,甚至还是让虞允文代笔!说得也无非是一些问候寒暄,剩下的便是大言不惭地向自己那位开钱庄的二姐请求些资金支持——不然他哪里来的钱来养这支看上去便很是有些花钱的胜捷军? 而他那位二姐似乎也敏锐地意识到了自己这位三弟的变化,以一个生意人的精明,将整个顾家绑在了他顾渊的战车上。甚至还拖了江南那些富庶的商贾世家下水!成为顾渊这位如彗星般崛起的节度最坚强的后盾。 能够从海陆得到来自江南源源不断的物资与粮饷接济,顾大节度方才有空间展布他整军经武的方略:胜捷军培养出来的精锐干脆被他全部打散,充实到各个队伍之中,张荣那支半官、半匪的义军他不好插手,可是对于刘洪道手中的官军可是丝毫没有客气,大规模的军官轮岗,每天三操两讲,只用了不到一个月便将那支刚刚拉起来没多久的京东军给收拾得有模有样。 至于原耶律马五部,那就更简单了——给耶律马五讨了一个侯爵的封赏,然后高高挂起也是题中之义。剩下的部属直接拆散建制作为精锐战兵补充到各都之中,让周围汉人军士终日痛陈宋辽兄弟之国,金人背信弃义,时间长了便是铁杵也能被磨成绣花针。 这些辽人,原本就对灭辽的金国没有什么好感,在文化上也更倾向于汉家文化,因而天然的容易被拉拢过来,相信有个半年,便能够成为他可靠的武力基础。 为了方便整合京东路的军事力量,顾渊将自己的大本营扎在了青州,而且开始近乎疯狂地操演新军,整备济南府与青、淄二州防务。原因无他,他和赵璎珞可是都知道,这些金贼会在这一年的秋冬之交准时南下。女真不善攻城,到时候,他们只有以要塞化的京东路作为防御,方能实现将女真人向江淮方向逼走、并最终装入口袋之中的战略构想。 而刘洪道对此也展现出十二分的合作意愿。 毕竟,哪怕来自扬州的暗示已经无比明显,可与来自北方的威胁相比,他更需要这位顾节度实实在在地守土抗金,而不是卷入扬州行在那些阴诡的权谋平衡中去。 所以到了建炎元年六月,整个京东宋军已经被完全整合,计有满编骑军指挥十五个、共七千五百人。步战甲士三万八千人,编为七十六个指挥。除此之外还有水军、辅兵无算,整个京东路俨然已经成为仅次于西军的野战重兵集团。 与之相对,金兵也在原属宋的雄州一线布置了超过五万军马的重兵,随时能够威慑京东、京畿。 待到七月初七,顾渊正式联名殿前司都指挥使赵璎珞、东京留守司宗泽以及御营总统张俊向扬州行在上书《抗金纵深防御策》,明确向军略上完全没有什么主见的赵官家与完全外行的李纲等人提出以京畿、京东为两翼,江淮为拉锯线的防御战略,并且获得了那位“马上天子”赵构的首肯。 至此,扬州行在也终于摆脱了四方摇摆不定的战略,开始稳住阵脚,做好了将战争进行五到十年的准备…… 这一日,青州正处于盛夏的骄阳之下,即使临近海边也酷热难耐,可青州城外却忽然迎来了一队不速之客。他们打着华丽的仪仗出现在城郊,胜捷军游骑上前盘问,还被那领头的太监扯着一个尖利的嗓子好好地教训了一顿。 青州城中,原本正在和赵璎珞、韩世忠一边品茶一面商议济南防务的顾渊自然也被惊动。尤其是当他看到对方着传骑带回来的信物时,更是抛下韩世忠,带上赵璎珞匆匆忙忙地便出了城。 待他出城之时,正看见官家心腹康履刚刚跳下马车,正带着十二分的不屑打量着周围那些同样也敌意满满的胜捷军骑士。 不过作为如今已经深谙大宋官场门道的顾侯爷,可不像自己手下那些愣头青那般不懂事。他可是老早便滚鞍下马,大步疾行到这位康大官面前,纳头便拜:“顾某军务缠身,不知天使驾临,有失远迎,还望康大家恕罪则个。” 他说着站起身,又一把握住康履的手,竟然是十分自来熟地便将叠成小小一块的一张万两银票塞进这位公公手中,压低了声音:“康大家,淮水君前举荐之恩,顾某磨齿难忘!平日里与康大家无缘相见,这点小心意,还望康大家不要嫌弃。” 而康履也是一愣——他原以为自己此趟出使,会遇上一位骄兵悍将,却没料到顾渊居然如此上道,姿态也摆得极低。心情大好之下,他也没有继续与这位顾节度摆什么天使的架子,而是十分恳切地分说了一句:“顾节度,有心了。其实咱家此次代官家北上,就是专程来宣慰顾节度你的功绩的——节度复汴京、克济南席卷山东诸路,说是再造河山也不为过!官家与行在诸公赏罚分明,断没有有功不赏的道理……只是前些日子,行在初定,着实脱不开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