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州!刘知州!西南面——是张荣!好家伙,这群好汉,来得可真是快!” 宋军军阵当中,当即响起一连串的欢呼! 原本士气已沮的新军,眼见着援军正在抵近战场,也重新打起了精神! 不就是契丹骑军朝他们冲了一阵么!不就是三千骑军么! ——前军关胜劣势兵力陷在金兵重围之中兀自喊杀不休! ——主帅刘洪道这时候也披甲挥剑与他们一道守在帅旗之下,未曾稍退! 齐鲁之地、京东路上从来不缺慨然赴死之士! 他们这一军不似前军全部是打过仗的悍将老卒,构成这支军队的要么是世家子弟,要么是书生意气,或者是淳朴本分农民或者小康商贾之家。 可值此国破之际,面对呼啸而来的异族,刘洪道登高一呼,他们从者如云,跟着这位老知州便踏上不知结局的战场,不问前程,也义无反顾! 从最初遭到骑军冲击时的慌乱中恢复过来,这些兵马便展现出一支守土之军的坚韧耐战。 他们在有经验的战兵老卒自发指挥之下,重新汇集成阵,并且学着之前关胜所部模样,不断发出有节奏的呼喝。 这些声音,刚开始还不怎么齐整,可随着那呼喝之声越来越高,他们的步调也越发一致。这些几乎就是用这种挑衅般的姿态在告诉眼前的契丹人、渤海人或者北地汉儿——京东宋军可远远没有到最后崩溃的时候! “——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总是读书人啊……” 刘洪道此时已经翻身下马,和他的士卒们站到一处,他看着此时重振士气的军列,再看了看远处不顾一切向着这边战场做强行军的张荣所部,忍不住感慨一声。 他是为赵明诚可惜——那位博才多学的淄州知州,但凡稍有勇气再坚持片刻,眼见这样的情势不知是否还会狼狈而逃? “刘知州说什么?”他旁边,有副将不解问道。 而刘洪道只是捋了捋自己花白胡子摇摇头:“没什么……阵列而战,不死不休!” …… 相隔百步之外,关胜自然也看到了那支正在接近中的援军。 那些步军身上没有披甲,也没有携带民夫辅兵,步军后面是大批的驮马,背负着他们的甲械长兵。他们在雨后丘陵中现身,眼见激战中的战场,停下来开始着甲,并且展开军阵。 悠长的号角不断响起,那最多不过六七千人的援军甲胄简陋,披甲也没有花费多少时间,便组成了一个个巨大的方阵,一面向这边运动,一面快速展开成阵——这样的兵马,明显久经训练,比自己这边新旧混杂的官军都要精锐得多! ——甚至可以说比如今绝大多数宋军都更为精锐! 发现了宋人援军,关胜当面那些与宋军纠缠在一起的契丹步军也惊惶万分,他们不得不拼尽全力,想要从已经打成一团浆糊的阵势中抽调人马,前往阻击。 而眼见战场局势生变,耶律马五那边也果断放弃了二次强攻的打算。 他带着骑军转移到战场南侧,远远望向那来援宋军,原本想着趁这援军还在行进当中,以自己麾下精骑冲击敌阵,当着宋军的面掐断他们的指望!可看着他们那行进间变阵的本事,这位契丹重将也没有把握能够一冲之下将宋人援军击溃…… 他沉吟片刻,阴着脸朝身旁亲信军将吩咐:“鸣金!收兵!” 可是身旁军将却红着眼,明显是有些不服气:“都监!咱们在金人面前本来就低人一等,若是今日在宋军面前退了,来日还不知要遭怎样的白眼。这些来援的不过是梁山那边的水寇,又能有多少战力!给某两个猛安!某替都监拖住他们!成咱们契丹儿郎扫平京东的功业!” “拖住他们?又得耗去多少儿郎性命?”耶律马五看着他,低低地反问一句,而后又叹了一声,“咱们国破之人,寄人篱下,手下儿郎才是根本!没了这些,再多的富贵都是虚妄!” “可……”那亲将还想再说什么,却被耶律马五打断。 “莫要多言!咱们再打去只能亏输更多,速速收兵,以图将来才是正理!”他说着挥挥手,显然是不再抱着能歼灭这支宋军的期望——此时,他甚至只想保证自己不被击败在此罢了! 但想在已经杀红了眼的宋军面前将己方大军完整地撤下来又谈何容易! 宋军三面被围,可偏偏士气不堕!他们不计伤亡地向周围金兵发起一次次的强攻和一次次的同归于尽。那员身材高大的领军大将,更带着那已损失得只剩百余人的重甲陷阵之军,不断地突入金兵阵势,毫无章法地挥动巨斧四处冲杀! 按理说,这支重甲步军的损失已极为惨重,一般宋军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