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豁口离地不过两人多高,金军这一次没有驱赶流民前驱攻城消耗守军,而是选择直接顶上了他们最精锐的一个猛安——这就是打着要以女真甲士之锐,一举攻陷这座小小军州,进而震慑整个淮水防线的目的。 因此,甫一开始,就是蚁附攻城! 三个女真猛安摆成一个品字形的阵势向着残缺的城墙压迫而来,排在最前面的那个猛安是古伦从麾下抽调精锐谋克组成。这些女真勇士全部是参加过燕京与汴京之战凶悍敢战之士,集中了全军的大盾和有限的攻城器具,在后续两个猛安的箭雨援护之下闷着声,如一股黑灰色的洪流涌动上来。 对于他们这些精锐战兵来说,面前的泗州城实在有些不够看。毕竟,与那两座当世数一数二的雄城相比,这座小小军州也实在太不起眼了一点。 那城墙本就不怎么高,而且风吹雨打,外壁早已残破。有些身手好的悍卒,嘴里叼着刀,徒手便能攀缘而上! 城上有限的宋军守军更是被压制得不知道去了哪里——也许已经乱哄哄地逃散。 就连带队先登的那个女真蒲里衍也只觉得这仗打得毫无意思,一点也没有平日里攻城战的血腥和刺激! 登城之前,他甚至还回头与自家谋克夸下海口:“哪里还需要摆三个猛安出来,只咱们这一个谋克上去,这泗州城墙,须臾之间便可拿下!” 而他的谋克长也是毫不在乎地看了看城头,拍了拍他肩膀,没有多说,只是示意他赶紧登城抢功。 他们这队人马举着盾牌推进至此,居然没有遭到宋军任何意义上的拦截,惹得这些打仗打老了的女真武士都觉得少了点什么。 那个蒲里衍颇有些心不在焉地第一个踏着长梯跃上城墙的缺口,刚想顺着缺口向内里再冲一冲,却一眼就见到缺口中冒出来一个黑壮的宋军军汉。他披了身浑身是锈的铁甲,提着两柄大斧,看样子也是刚刚从城墙上跳下来。 而他的身后,还有更多宋军甲士陆续填进这缺口之中。 ——宋军,看来并未放弃这座城池! 这蒲里衍与面前的壮硕宋军四目相对了一下,进而不约而同地爆发出喊杀之声! 他手里拿着一副盾牌和一杆破甲的铁骨朵,见状也是反应极快,顶着盾,挥舞着铁骨朵就往那黑壮汉子身子上砸去。 这等砸击兵器,本就是对抗甲士的利器,更何况那汉子身上的甲看上去也不怎么好……可他却没有想到,那汉子竟然不由分说,一头撞过来。面对铁骨朵的威胁,他不闪不避,只是挥着那两杆大斧,当头砸下。 最后时刻,这位蒲里衍不得不收起攻势,举盾格挡。没想到只一下,自己举盾的那条手臂便剧痛难耐! 那宋军甲士的力量惊人,吼声更是惊人! 第一斧被挡住,根本不耍任何花巧,紧接着便是另一斧砸下,边砸还边嘶吼着: “兀那狗鞑子!认识——认识——认识你家铁牛爷爷了不!” 他下手根本不讲什么道理章法,只是仗着自己一身蛮力,三板斧便连着盾牌一并劈得粉碎,继而将这个在燕京、在汴京几次先登城头的有名女真武士,像个破娃娃一般砍倒缺口之中。 随之攻城的金军见状,也发出惊呼和呐喊,离得近的几名女真武士怒吼着就向这壮汉扑来,看样子是要以命搏命,为蒲里衍报仇。 可那黑壮的汉子却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仗着身上一身铁甲,不闪不避,只是挥着斧头乱砍,一时之间这狭小的破口之处竟无人能挡! “把这狗鞑子的尸身就堵在这!今日俺李魁就顶在这里,要用这些狗贼的尸身,把这缺口填上!” 他说着抹了一把脸上的血,面目狰狞。紧接着又是一斧头下去,将旁边一个刚刚翻上来的女真甲士给哀嚎地砸下城去:“甚鸟玩意儿……还什么女真满万不可敌,吹得倒是好大的名头,挨俺一斧子也是一通鬼叫!” 而眼见着这带队的李魁如此悍勇,之后陆续到达的甲士也是被激发了些许的血性和士气。他们持着重锤或者易于肉搏的短兵,下到这处缺口之处,攻守双方的甲士如潮,对撞在一起,将那不过丈余宽的豁口瞬间填满! 到后来,这些铁疙瘩一样的甲士根本施展不开,只有李魁这样的人物,还能挥舞这斧头乱砍一气,剩下的干脆就是凭着力气硬挤,将那些花了大力气爬上来的女真兵往城墙下推。 一面推,一面还在嘴里振振有词:“拼了!宋虞侯说了!至少撑过这一阵,让女真人被打痛了,再次招降咱们兄弟才有条活路!” “弟兄儿郎们再加把劲,把他们顶下去,这群女真鞑子也没有吹的那么厉害……” “对!女真人不让咱们降,咱们便打到他们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