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阵!转向——自由射击!自由射击!” 临敌变阵,尤其还是面对这等骑军冲击,对于所有军队都是考验。何况这宋军在战场上如今能抽调出的唯一一个营指挥,其中还有七成都是新兵! 而这支被用作伏兵的轻骑之精锐彪悍!比起汴京城下顾渊撞见的那两个精锐女真谋克不遑多让! 他现在以步对骑,只能寄希望于以这一指挥人马的性命,拖住这些骁锐轻骑,给济水之侧的刘国庆争取时间!事实上,以他所领的这三百神臂弓手而言,已经不可能再阻止敌军轻骑闯阵——甚至很难在这样的战斗之中自保了。 “节度!节度先走!这里交给我……这里交给我!”徐指挥这个时候也反应过来,拼命地将这位节度使向阵后推去。 不想,却被顾渊拿着手中断刀连鞘砸下! “放屁!阵前弃军,我与那刘光世何异!做你该做的事,老子的安危不用你管!你若倒下,便是老子顶上!” 那名步军指挥被猛地打这一下,一时间有点发蒙,可看着自家节度那如电目光,却也只觉得热血上涌—— “去特么的!节度都不惜命,我们这些厮杀汉还有什么好说的!别管什么阵了,分头迎战!若是一冲之下不死,便是咬也要将他们咬住在这里!”徐指挥这时候也豁出性命,如同一个战兵一样,不管不顾地变阵迎战! 甚至那些契丹轻骑从丘陵上一冲而下的时候,他还尽可能地让阵势在混乱中尽量移动到冲击正面,希望能够多少遮护住背后神臂弓手,还有那位顾节度。 只是,他们这一指挥人马之中,新兵数量太多,若是双方阵列而战,说不定还能够厮杀一气。可面对这突如其来的骑军冲击,几乎所有人都在混乱中不知所措,眨眼之间就被这些契丹轻骑快马杀到眼前! “指挥!挡不住的……”有亲军在一片混乱之中喊道。 “别管那么多了!拼了!”那位徐指挥最后时刻,爆发出绝望地嘶吼!他身旁只聚集起来大约四五十甲士,勉强列成了两排横队。 那些契丹轻骑也不是傻子,他们仗着马术精湛,绕过了这些结阵而战的甲士,好像是汹涌的潮水被礁石分开,然后向着后方已经失去了遮护的神臂弓手汹涌而去! 可就在此时,只听得那些充作神臂弓手的新兵队伍之忽然齐声发喊:“——举枪——稳住!” 然后,那些原本的弩手,忽然抛下他们所依仗的神臂弓,一个个将长枪短矛倒插在河滩上——他们在最后时刻,竖起了一道致命的铁棘! …… 顾渊同身旁那些新兵一样,身披甲胄,手执长枪,几乎是闭着眼睛,迎接这轻骑冲击。 这种时候,战阵之上个人的勇武已经无能为力,他们所能依靠的只有纪律与决心。或许还有那么一点点运气…… 他是给这些神臂弓手装备了长枪短矛,让他们哪怕面对近战也有一战之力。可他也知道,这毕竟是一支新军,能够迟滞这些轻骑的冲击动量,为济水之侧那两指挥精锐步军争取时间就是他们此刻最大的价值! 说得简单一些,无非是赌命而已! 契丹骑兵跃马带起的风声和叫嚣从当面传来,顾渊听见周围响起连串长枪折断的声音,可想象中的冲击却没有到来。更多的轻骑则从他们身旁滚滚而过,狠狠地切入这一队已经陷入混乱的步军阵列! 他们这三百人,几乎同时面对两个方向的骑兵冲击,可这最后时刻举枪自守的计俩却让整个阵势堪堪稳住—— 哪怕有半数的人被当场撞飞出去; 哪怕那些高速突阵的轻骑,携带巨大的冲量,让他们哪怕披着重甲也难免骨断筋折—— 可他们这支新军却毕竟还没有被冲垮,最终立在了战场之上,进而在片刻错愕之后发出震天喊杀声! “杀!反击!” 顾渊举起手中长枪,向着身旁一名挣扎着想从坐骑下爬出来的女真骑士刺下,枪锋轻易刺透皮甲,那员女真轻骑发出凄厉的惨叫,却被顾渊横下心来将枪一拧,当即搅烂了心肺,再无声息。 此时此刻,他所领这一营指挥的步军已经彻底被打散,左右两翼各有几十甲士围拢成小方阵,抵挡着轻骑的攻势,而他们这三百人已经阵列破碎,更不知刚才那一瞬的对撞造成了多少伤亡! 胆小些的新兵有一些开始向周围溃散,可更多的人正挣扎着爬起来,抓起身旁能造成杀伤的一切,与那些冲入阵中的契丹、奚人、还有渤海人搏杀一处。 “节度……节度……看身后!身后!” 在一片混乱之中,顾渊听见似乎有人在高声提醒,而转头望去,只看见一员契丹装扮的骑将,在十余亲卫的簇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