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统领!这金人阵势当真坚韧!眼看着就剩下一层,可兄弟们豁出性命还是捅不穿!” “直娘贼!这世上哪有破不开的阵势!跟着本将再冲一次——再冲一次,无论如何,也要将当面这些女真鞑子冲开!给全军上下开出条生路!” 新宋门下的火海之中,范琼带来的这仅剩的三千余重甲步军已经四面被围。反应过来的金军东路大军正从四处抽调兵马。那些百战甲兵怪叫着穿过燃烧的街巷,咬了上来,想要吃掉这如今抵抗最烈的一支宋军甲士。 而那面打着“完颜”字号的大旗之下,一直都冷峻注视着战局的年轻女真战将见状也是冷笑着拔刀出鞘,可却没有杀上去。 作为女真族中亲贵,他是懂得汉话的,自然也听到喊杀声中,那宋人军将与部属们的对话。 他颇有兴致地向那边张望了一下,只看见一员高大的宋军甲士,披着沉重铁甲,将两杆铜锤舞得虎虎生风。亲卫甲士们在两侧翼护着他,在女真人铁色阵线上翻起一片浪花。迎上去的女真战兵一个接一个被这队兵马捶翻在地——这支宋军甲士之坚韧敢战,早已经大大超过了他对宋军的认知。 “谁说宋人之中没有能战、敢战之士?”年轻的女真军将持刀点地,丝毫不畏已近在咫尺的兵锋,转头对身旁侍立在侧的统兵猛安说道,“——若是宋军都是这般模样,我们莫说汴京,便是燕京也未必过得来。好在……这样的宋人可是太少了!” 那猛安听得他这样说先是一愣,进而颇为不服气地应了一句:“兀术放心,那些宋军过不了某的儿郎!你且在这里看着,我这就去将那宋人军将的脑袋摘来给你做酒碗!” “死人头做的酒碗有什么意思?”女真军将听他这么说,倒是顿了片刻,似乎是认真地想了想,方才拍了拍那猛安肩膀道,“头骨又臭又沉的,用起来麻烦得紧……阵上杀了便是。那也是宋人的好汉子,没必要平白折辱人家。” 说着,他漫不经心地将刀一招,身旁的猛安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领着身旁亲卫甲士长啸一声,迎了上去。 两边都是久战宿将,身旁也都是常年追随的亲卫,这样的战阵之中对撞在一起,胜负本就是五五之数,何况谁都没有半点退意。 可范琼那边毕竟是连战了好几个时辰,这时候已经是只靠着胸中一股血气支撑,早就没了多少力气。而女真这边沿着城墙横扫过来,没有花什么功夫。他们倒卷上去,眨眼间就遏制住了宋军突入的势头,甚至还将他们与身后大队宋军的联系强硬地截断。 “围拢过去,杀了那带队主将!”那位猛安一击得手,果断将自己身旁亲卫全部压了上去,抵住宋军后队推进。 此时那宋人军将已经陷入阵中,身旁不过只剩下七八名亲卫。他们背靠着背,拼了命向回冲杀,似乎想要重新回到自己大队人马之中。可刚刚冲上去的那几十名金军亲卫死死地拦在他们之间,就好像是一排铜墙铁壁。 更兼四面八方都有女真战兵不断压过来,就算他们甲胄精良一时间也难免有遮护不住的地方,几乎是瞬间便人人挂彩。冲在最前的那宋人军将更是恍若血人一般。 那金军猛安见状,颇为得意地高举着手中长刀,向身后观战的贵人致意——他就是要当着这些宋军的面,将他们的主将阵斩于此!就是要在这完颜家的后起之秀面前,让他们见识到自己手段! 可转瞬间一杆长枪冷不丁地从他身侧探过来,长枪的枪锋走势极为刁钻,又是偷袭,就好像是吐着信子的毒蛇从乱军之中忽然窜出,险些便一枪封喉。 在最后时刻,这位猛安猛地侧身,躲开了几乎必杀一击。 可那枪杆弹性极佳,在来袭武士的手中甩动成鞭,狠狠抽打在他的脖颈上,将他打得当即昏死过去。 这忽如其来的惊艳一枪自然没有逃得过之后观战的那位女真宗室新秀的眼睛。 只见从宋军阵势之中忽然冲出小队人马,当先居然是一员身材纤细的女将。 她舞着枪花从侧翼将女真铁桶一样的阵势打开了个破口,紧接着就是大队宋军甲士从这破口之中呼啸着涌入,将刚刚那统兵猛安的亲卫又压到了另一边。 不仅如此,原本整然的金军战线也因此被带得全线动摇! 他们原本在数量上就不占优,身上甲胄也多是缴获契丹资储,比不上当面宋军精锐。被这群宋军亡命突入进来,当即就有些混乱,可急切之间,他们也再无力将这队楔子一样深入阵中的宋军再给逐出去了。 “……去援范巡检!剩下的人,随我出城!”火海之中,那队宋军甲士很快便杀到范琼的身旁,领头那员女将手中长枪如同一条游龙,将一名试图上来阻挡的女真甲士刺倒。她的声音纤细,从乱兵之中飘荡过来,颇有些虚幻的感觉,可让年轻的女真军将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