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卿卿悠悠醒来时,她阿娘木氏,静姝县主正满脸忧愁的看着她。 崔卿卿长这般大,还是头一回见她阿娘这般忧愁。阿娘头上插的簪子钗子,都少了许多呢。 “阿娘……”她想挣扎着起身,却一阵头痛欲裂,不得不又躺回去。 “你快躺好。”木氏说。 “阿娘,孩儿这是怎么了?孩儿不是在长公主府的赏花会吗?”崔卿卿费力地说。 木氏心一沉,卿卿竟然什么都不记得,看来她落水之前,就已经中毒昏迷了。她用力攥紧拳头,究竟是谁要害浩海和卿卿? “你廖家表哥在外面,你可要见他?你落水了,是他救你起来的。” 崔卿卿有些怔然:“我落水了?”她摇头,“阿娘,孩儿什么都不记得了。孩儿就记得当时,孩儿正在看丁家娘子掷荷包与穆世子,这时公主府的侍女用红漆小盘端茶点过来,孩儿觉得口渴,便端起一杯茶吃了……然后就没有知觉了。” 木氏蹙着眉:“看来便是那杯茶有问题。” 崔卿卿喘了口气:“阿娘,孩儿口渴。” 木氏赶紧让青云端来茶水,喂崔卿卿吃了。 崔卿卿的侍女青云青萍都在屋里,木氏不是那等糊涂的人,知晓从女儿到女儿的侍女,全都被人暗算了,是以并没有责罚二婢。要怪只能怪自己警惕性不高,竟然被人暗算而不自知。 崔卿卿吃了茶水,神智总算又清醒了一些:“阿娘,让表哥进来吧。” 木氏道:“你表哥救你时,也吃了些苦,腿抽筋了,最后是穆世子将你们二人救起来的。” 崔卿卿:“……”她阿娘可真是,提表哥便提表哥,提穆世子作甚。看来穆世子在娘亲眼中,越发的好了。 廖浩海走进来,看着崔卿卿苍白的小脸:“表妹可好多了?可记得你落水前,都发生了什么事?” 她表哥不愧是大理寺评事,一点都不耽搁办案。 崔卿卿摇头:“我只是吃了一杯热茶,便完全失去了意识。” 廖浩海蹙眉,看了一眼木氏:“舅母可方便借一步说话?” 方才木氏提起穆世子时,他都听到了。 他竟是不知,舅母也看中了穆霆。 倘若长公主没有请他当说客,他倒是愿意替表妹争取穆霆。可有了长公主在前,崔家就不能与穆霆相看。 木氏随着廖浩海走出来,见他一脸肃然,不由得有许多猜测。 廖浩海并不想瞒着舅母,与她实话实说:“舅母,长公主欲将慧真郡主许配给穆世子。不过被穆世子拒绝了。” 木氏吃惊,但很快释然了:“看来京师中,还是有许多人站得高看得远的。”这京师啊,虽然看起来繁华似锦,但之于她们这些世家望族,却已经是渐渐的如履薄冰了。 舅母素来聪慧通达,廖浩海不必多费唇舌。 “长公主已经年老,看来是想将慧真郡主早早的送出京师。”木氏继续道,“不过穆世子为何要拒绝长公主呢?莫不是他听说了些许秘辛?” 秘辛便是指慧真郡主虽然生得貌美,家世也好,但当年年纪尚小的她,亲眼目睹自己的娘亲呕血身亡,许是不能接受,便犯了臆症。只要有轻微的刺激,慧真郡主便将自己藏在衣柜中。 试想想,一个本来需要她操持家务的妻子,动不动就藏进衣柜中,像什么话?许多家族考量的不仅仅是容貌钱财等方面,更是当家主母能在男人背后做最坚强的后盾。 廖浩海摇头:“这我就不得所知了。” “舅母省得了,浩海不必挂虑。”木氏罕见地叹了口气,卿卿的姻缘路,是有些艰辛啊。 廖浩海看着一向乐观的舅母有些忧心,只得安慰几句,木氏露出笑容来:“若是没有好的郎君,只要她愿意,崔家可以养她一辈子。”嫁人并不是女子唯一的出路。 廖浩海总算放下心来,与木氏告辞。 天早就黑透了,经过天香楼时,廖浩海叫了几样秦婉婉喜欢的点心,装在匣子里往家赶。 这几日秦婉婉虽然总是若有所思地坐着,但总算没有再提要去给那位献身的事了。 廖浩海总算松了一口气。 回得幽兰院,伺候秦婉婉的侍女低声与他禀报:“婉娘子今日胃口尚可,还差奴婢给她研墨作画。” 廖浩海点头:“每人去领十贯钱的赏。” 侍女都欢喜地下去了。 秦婉婉并没有冷脸待他,而是站起来迎接他:“廖郎君。” 这称呼可真是陌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