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想想叹为观止。 “倒些热水来。”秦婉婉吩咐秦想想。 秦想想依言,倒了一盆热水,顺道问:“这难道是秦家的藏宝图?” 秦婉婉小心翼翼的将皮子放到热水里:“这是宋世子给我写的欠条。” 方才看起来空无一字的皮子,在热水里浸泡须臾,竟显现出一列列的字来。 这些贵人,可真会玩。秦想想增长了不少见识。 欠条上面写着宋铭杰欠了秦婉婉三万二千贯,承诺在二人大婚后如数归还。欠条上面画着宋铭杰的名讳,还有宋铭杰的私章。 三万二千贯!秦家可真有钱哪! 看着这欠条的内容,秦想想忽然不知道说秦婉婉什么好。说她聪慧吧,她又有几分蠢;说她蠢吧,她又有点小聪明。 她笑了:“拿着这欠条,文昌侯能认?” 秦婉婉像是想起了与宋铭杰的往事,神情忽然黯然起来:“他怎敢不认?我可是亲眼瞧见他私会外室的。若是康德郡君知晓,定然饶不了他。” 秦想想这才想起一件事来,急忙问道:“上回忘了问你,他那外室可生了外室子?” 秦婉婉点头:“我那远方表姨母,是生了一个儿子,不过年纪还小,只有六七岁。” “宋世子知晓此事吗?” 秦婉婉摇头:“我怕他伤心,没和他说。” 又接了一句:“宋世子对文昌侯,是很尊敬的。” “那文昌侯一定很擅于伪装。”秦想想道。 想起来宋铭杰死后,文昌侯做的事,秦婉婉的神情越发黯然了。 “我会让他还钱的。”秦婉婉坚定地说。 秦想想没好意思打击她。 “我想去看看思萍。”秦婉婉说。 片刻后,秦想想听到从某处传来压抑的哭泣声,不省得是王婆子在哭,还是秦婉婉哭了。 秦婉婉在思萍的房中待了有一炷香的功夫,最后神情冷静地回来,对秦想想道:“谢谢。” 秦想想懒洋洋的,从柜子里拿出被褥来:“不用谢,这些都是我该做的。对了,今晚你就睡床上吧,我打地铺。” 秦婉婉还真没推辞,上了床朝里躺着。 秦想想兀自铺好褥子,躺下的时候舒舒服服松了一口气。 “以前在秦家的时候,你没有玩伴,也不大出门,怎么打发日子?”秦婉婉忽然问她。 “就和徐妈妈说说话,做些活儿,一日的光阴很快就过了。” 秦婉婉沉默着,轻轻说了一声:“那很无趣吧。” “自是比不得你长袖善舞,在各种筵席上周旋的日子。”秦想想是真不客气。 秦婉婉默了一默,而后道:“最后不过是殊途同归。” 她听得秦想想像是笑了:“倒也是。” 尽管如此自嘲,但心气儿到底还是高的,顿了顿又说:“其实我这样做,全都是为了秦家。” 秦想想没应。 秦婉婉兀自说道:“我们的阿爹,虽是三品大员,但在京城中并无根基,阿爹总是容易得罪人。我便想着,周家是书香门第,又颇得圣上青眼。像那周二郎君,虽然病着,但你嫁给他,应该是无甚烦心的庶务,更没有通房小妾的烦恼。嫁给他,是真真好的。以后若是秦家有事,周家感念我们将嫡长女嫁给他家一个病秧子,自然会尽力奔走。” 秦婉婉好像又听到秦想想笑,好像又没有。 “而我若是能嫁进文昌侯府,是锦上添花。” 秦想想忽而幽幽道:“而你长袖善舞,才艺超然,嫁进周家自然是不适合你,只有文昌侯府,才能让你发挥作用。” “嗯。”秦婉婉竟然没否认。 “终究是黄粱一梦。” 以前展望的美好未来,在那一日戛然而止。她才明白,原来荣华富贵,是不能长久的。这一切,都掌握在大盛最尊贵的那个人手中。 “夜深了,睡吧。”秦想想说。 秦婉婉没再说话,但秦想想知道,她没有睡着。 一夜无话,次日天还没亮,秦想想起来收拾地铺,秦婉婉也起来了,坐在妆桌前梳妆。 “你的妆匣,可真是没有什么好东西。”秦婉婉还挺挑剔。 秦想想朝她翻了个白眼狼:“二娘子天生丽质,用不着用这些东西,用这些东西,只会玷污了你。” “我能用它们,是它们的荣幸。”秦婉婉纤纤玉手拈起一盒粉,脸上的表情嫌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