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大贵醒了吗?” 秦想想带着鼻音问穆霆。 穆霆答道:“并没有。不过看起来比之前好了一些。” 秦想想掏出帕子摁了摁自己的眼睛,又拍拍脸,大约觉得自己好一些了,才道:“我在这里,你们要烧水炊饭的,动作便快一些吧。我要家去了。”在外面待久了,她怕红袖和添香会担心。 穆霆看着她,确定秦想想并没有要将外头发生的事告诉自己的意思。他微微蹙眉,他还以他们已经达成共识,他们是同一条船上的人了。既然是同一条船上的人,他就得罩着。 他没有动弹,仍旧双手抱胸,问秦想想:“果真无事?” 秦想想这才注意到穆霆的神情很严肃。 他像是很担心她。也是,万一她出事了,他们在脚店里就无人照应。说不定大理寺的人很快就会搜到脚店来。 秦想想又拿着帕子摁了摁眼角:“没事。不过是证实了这些地痞泼皮果真是我心中所想的人派来的而已。” 她忽然想起马司直和她说的事。犹豫了一会,她还是决定告诉穆霆:“那晚在宝相寺,还死了一个人。” 穆霆挑挑眉:“哦,是谁?” “文昌侯的独子,宋世子。大理寺的马司直告诉我,当晚宋世子就住在李庄寮房隔壁,那晚你们可有听到什么别的动静?” 文昌侯?很耳熟啊。等等,文昌侯不就是太后的亲弟弟吗?也就是皇帝的舅舅。文昌侯的独子,也就是皇帝的亲表弟,那晚也竟然死了?是巧合,还是…… 穆霆的表情变得深思起来。 秦想想正期待他会说出什么高深的推理时,穆霆声音幽幽:“你们京都的达官贵人是不是有毛病,好好的富贵豪宅不住,都喜欢到寺庙的寮房里挤。难不成他们真以为,佛祖能保佑他们?” 秦想想:“……”好吧,是她高估穆霆了。看来青出于蓝胜于蓝的定论,在穆霆身上嘎然而止。 一个听说他爹被弹劾,便千里迢迢的赶来京都,只为了揍御史大夫一顿的武夫,能有什么推理? 她还不如靠她自己。 穆霆没注意到秦想想的想法,他只吩咐随从,帮着秦想想将余下的地方给打扫了。 还真别说,这几个看起来粗壮的男子,干活还真是一把好手。她辛辛苦苦的干了半天,还不及他们干半个时辰。要不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秦想想是挺想给他们做一顿像样的饭菜。那个叫姚二郎的说,他们已经很久没有吃过一顿像样的、热乎乎的饭菜了。 但脚店里什么都没有,连烧饭的大锅都裂开了一道缝,没法烧水。 本来秦想想就是打算丈量灶膛的尺寸,要到铁匠铺去买铁锅的。 秦想想刚走,脚店的门扇刚关上,穆霆便招朱三郎过来:“三郎,帮我乔装一番,我要再探宝相寺。” 朱三郎吃惊:“少主,宝相寺如今是最危险的地方。”方才秦娘子的话他也听到了,在宝相寺里死了两个大人物,官府肯定派人团团围住。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穆霆主意已决。 凭借他的直觉,宋世子之死,和李庄之死,或许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秦想想踏进水车巷子的另一间脚店。这间脚店的店家是一个瘦小的妇人,一脸的苦相,但看到秦想想进门,还是露出笑容来:“小娘子是头一回来吧?若是小娘子饭量不大,吃一碗桐皮面最是合适。” 秦想想看到木牌上写着桐皮面价十五文,倒是不贵。 她痛快地掏了钱,要了一碗桐皮面。 这间脚店比此前那间打扫得要干净一些,价格也低一些。莫非这间店不用交人头费? 秦想想正想着,热腾腾的桐皮面上来了。秦想想抄起筷箸,看着极少的份量发愣。这价格虽是不贵,但这份量也不多,算是变相的涨价吧? 脚店里人不多,秦想想抬眼看店家娘子,店家娘子仍旧一脸苦相地看着门口。 算了,不过是一碗桐皮面,如此也证实了此前货郎的说法,水车巷子是要交人头费的。此前那间店是涨价,这间却是减少份量而已。 桐皮面不算好吃,也不算难吃,面不够筋道,面汤亦是清汤寡水的味道,配菜是腌萝卜丝和几粒葱花。 乏善可陈。 秦想想乐观地想,她的脚店若是开业,应当很多食客吧。 她想向店家娘子打听人头费的事情,但想到同行相忌,终是没问。 回到秦家时,红袖和添香正在午歇。一沓蓝底粗布被叠得整整齐齐,放在她房中的桌子上。秦想想随意拿了一块布,上面的字绣得很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