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齐图领着玉柱去值房的途中,经过一座宫殿的时候,忽然听见有人的窃窃私语。
“我的乖乖,十爷,那可是堂堂郡王爷,万岁爷的亲儿子,难道就这么白挨打了?”
“我的小祖宗,小声点,小心叫外头听见。”
“怕啥呀,这里是畅春园,不是在宫里。”
晚年的老皇帝,尤其喜欢待在畅春园里,而不乐意住在阴森压抑的宫里。
宫里的规矩大,排场多,即使是老皇帝本人,也有诸多不便之处。
这么说吧,畅春园里,已经很久没人因为说错话,就被杖毙了。
阿齐图很犹豫,说破了吧,得罪人。不说破吧,又怕玉柱有想法。
玉柱察觉到,阿齐图偷看他的小动作,却故作不知。
这人呐,混在哪个山头,跟着唱哪支歌,才能活得滋润快活。
以前,玉柱担任首席御前大臣之时,抓得最紧的就两件事,一是防火,一是御茶膳房。
客观的说,老皇帝晚年,宽仁为怀,对贪污腐败以及渎职失职等问题,一直视若无睹,甚少重罚。
老皇帝年纪大了,喜欢园子里生动一些,活泼一些。
哪怕是,小宫女和小太监们的小打小闹,老皇帝也喜闻乐见。
大太监们,都知道宫规的森严。但是,上好所好,下必甚焉。
小太监们进园子晚,不知道宫规的厉害,也就在所难免了。
玉柱看得懂阿齐图的意思,只是,此时无声胜有声,他径直迈步朝前走,只当没听见似的。
阿齐图暗暗松了口气,玉柱还是以前那个柱公,没啥变化。
令玉柱没有想到的是,他的值房就在清溪书屋旁的集凤轩内。
室内的面积不大,但是,一应生活用具皆全,甚至还有一张小床。
众所周知,清溪书屋其实是老皇帝的寝宫。
从集凤轩的角门进去,只需要经过一道侍卫门岗,就可抵达老皇帝的卧室门前。
照御前的规矩,即使是一等带刀侍卫阿齐图,也无法享受这种特殊的待遇。
近在迟尺的玉柱,若是起了歹念,偷杀了把门的两个侍卫,老皇帝就要性命不保了。
就在这时,玉柱的贴身太监秦定,被人领了来。
阿齐图见玉柱露出惊讶的神态,便主动解释说:“万岁爷吩咐过了,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你毕竟还是镇国公嘛。”
等一切都收拾妥当了之后,张鸿绪突然来了。
“传万岁爷的口谕,着玉柱觐见。”
“嗻。”
见面之后,老皇帝直接了当的说:“你且安心的待着,过些日子,必有大用。”
“嗻。”玉柱见老皇帝打了个特殊的手势,赶忙退下了。
玉柱心里明白,老皇帝单独见他,其实是为了安他的心,而不是拉家常或是下棋。
从第二天起,玉柱就开始在集凤轩门前,正式值岗了。
玉柱的职责,非常轻松。
御前大臣带人进来引见的时候,玉柱如果发现了衣冠不整啊,穿错了补子啊,戴错了花翎之类的礼仪错误,有权径直拦下来,并责令整改。
和乾清宫不同,畅春园的一班岗,仅有半个时辰。
实际上,值守的时间越短,越不容易走神,办差也认真负责得多。
玉柱下值后,刚想躺到床上歇会儿,堂姐夫塞勒来了。
说起来,塞勒的官运,真不亨通。
当年,玉柱进宫担任二等虾的时候,塞勒仅仅是三等虾。
等玉柱位极人臣之后,塞勒还是个二等虾。
现在,见面一聊,好家伙,塞勒一直原地踏步,依旧是个二等虾。
“不瞒柱爷您说,下边的人,都嚷嚷着要请您吃花酒,公推我来探个口风。”塞勒丝毫也不敢摆上级的架子,依旧把玉柱当顶头上司一般。
玉柱心里有数,他和老十之间,闹出了那么大的风波,竟然平安无事的出现在了集凤轩内,圣卷之隆简直要爆棚啊。
“请我吃花酒?他们就不怕得罪了十四哥他们?”玉柱故意反问塞勒。
塞勒摸了摸鼻子,略有些尴尬的说:“都怨我不好,没把话说清楚。也就是您曾经提拔过的,或是有过交情的十几个侍卫罢了。”
玉柱微微一笑,又问塞勒:“你们大家可都要想清楚喽,只要和我走得近了,都有可能遭到算计。”
塞勒裂嘴一笑,小声说:“柱爷,您就别唬我了。您连敦郡王都敢打,而且,打了白打,哪怕遭了算计,我们何怕之有?”
玉柱抿唇一笑,他也没有料到,和老十闹出的风波,众人竟然是这种看法。
老十可不是一般人,他既是老皇帝的亲儿子,又是郡王。
客观的说,除了玉柱之外,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