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卷毛说是要擦墓碑,实际上就是拿着抹布在墓碑上转圈,他奶声奶气地问道:“失忆是什么?”
“失忆就是受了伤,所有的事情都记不起来了。”冯忆在利落地给纸花扎成一小捆,把自己的头发撩起来,让人看伤口。
“看到阿姨头上的伤口了没有?当时我受了很严重的伤,因为伤着的是大脑,过去的事情都想不起来了。”
小团子刚刚在风撩动头发的时候,就知道这个伤口很深,而现在冯阿姨把头撩开,更可以看出当时的状况惨烈。
她小手捂着嘴,倒吸了一口凉气。
彤老大这样做了,两个小跟班也同样捂着嘴做出倒吸一口凉气的表情。
冯忆被逗得想笑,她很在意枪茧的事情,对着桑宝彤说道:“这位小朋友,你摸过枪茧吗?你确定我手心的老茧就是枪茧?”
冯忆一直以为自己是个干很重活的农妇,从未想过,或许是受伤太重原本的家庭抛弃了她,阴差阳错被那家人捡到。
她从未想过,在失忆以前的她,要么是女兵,要么是公安。
“我认识一个叔叔手心里有枪茧。”小团子说道,“这里,这里,这里。阿姨的手和叔叔的手是一样的,我确定是枪茧的。而且阿姨的脊背挺得很直,我观察过祁叔叔,他当过兵,他的身姿就格外挺拔。”
小朋友细细的手指点在冯忆的手上。
小团子继续说道:“祁叔叔以前在部队上,后来做了公安,他说一般要么在部队上,要么是公安,才会有枪茧。这么厚的枪茧……阿姨应该很厉害的。”
“哇,你还认识公安!”狄晶晶说道,“不愧是我们彤老大!”
小卷毛也在不停地点头。
两人小小的胸脯高高挺起,彤老大认出了枪茧,他们两人比彤老大本人还要骄傲。
彤老大这个称呼让冯忆笑了,她的目光温柔,对桑宝彤说道:“你是他们的老大?我猜,你叫做彤彤?”
桑宝彤点头。
“对!彤老大是我们班上最最最最聪明的人!”
“她认识的字很多,知道我们都不知道的道理,所以她是老大!”
“她说是枪茧,肯定就是枪茧,她可以记住老师说的很多很多话!”
狄晶晶和裴倦两人你一句我一句,让冯忆的脸上出现了淡淡的笑容。
她看着桑宝彤,感谢这个孩子提供了枪茧这个线索。
远处有哨子声响起。
冯忆听到了哨子声,她下意识地挺直了胸膛,她不由得对自己失笑,原来很多小迹象已经证明了她的身份,但是她自己不知道罢了,或许是当局者迷,又或者是囿于失忆以后的见识,从未见过女子也可以有自己的事业。
重新开始记事时候的经历,对冯忆的影响很大。
那个村子里人人都瞧不起女人,而村子里的光棍又渴望女人,在那些人看来,女人是低人一等的,给口饭吃就行,是繁衍的工具,不
能算是人。
冯忆在失忆的时候顺着水,流到了一个偏僻村,她被人救了,因为伤很重,她在断腿不能动的情况下,被救她的那户人家强行做了媳妇。
冯忆后来怀孕了,那家人放松了警惕,冯忆也因此得到了离开的机会。
逃难的过程是艰辛的,她成功离开了那个村子,付出的代价是没有了肚子里的孩子,更是被医生判定以后再也不能有自己的孩子。
冯忆并不后悔自己付出的代价,因为她不光是救了自己,还让那个村另一个被拐卖来的小女孩可以重新回家。
冯忆想着当年的事情,按照时间进行推断,当年那个村子是靠近熊国的边界线不远的。
这样来看,应该是国家和熊国发生了冲突,国家派士兵过去打仗。
而她应该就是上前线打仗的女兵,因为战争受伤,阴差阳错到了那个村子。
而捡到她的那户人家把她的军装给烧了,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她毫无自己的东西,因为她身上的物品太有标志性了,所以那一户人家干脆没有保留。
到了后来,那一家人被公安逮捕,他们更是恨她,口口声声说她是被家人抛弃,是个没人要的农妇,导致她心底留下了自己是农妇的烙印。
冯忆知道她说话的口音带着儿化音的首都音,她猜想她是首都人,她的家人就在着一座四九城里等着她,首都太大,她本来在想着如何找到自己的家人,现在桑宝彤的话给了她一个很好的切入点,她可以直接去武装部。
武装部肯定有整个首都参兵的名册,她参加的应该是和熊国的战斗,只要找报了失踪的女兵,或许就可以找到她的家了。
冯忆的心中是汹涌澎湃,眼神明亮了起来,倘若是祁卫东在场,就会发现,冯忆的身上有一种侦察兵特有的锐气。
三个孩子没有注意到了冯忆的表情,他们纷纷看向了哨子方向。
哨子是长长的三声。
这是所有中班孩子集合的标识。
“阿姨,我们得走了。”小团子把其他两个人的抹布拿了回来,“这个给你。”
“你们等一下。”冯忆蹲在了桑宝彤的面前,“我知道你叫做彤彤,彤彤,你可以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