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个角,还是侧影,但只凭借他身旁候着的拂尘,就能让人觉出他的身份。 他好整以暇地立在那, 慢条斯理给怀里人理着些什么。 有他的鹤氅挡着,让人瞧不清他怀里少年的身影,只影影绰绰地瞧见这位向来不让旁人近身的九千岁,此时正微微俯首,仔细地给比他矮了个头的少年天子解着脖颈的系带。 褪下那道披在外头御寒,进了燃着暖炉的殿内却嫌热的白狐裘。 拂尘俯身,拱手接过天子的狐裘。 等遮住乌憬半张脸的狐绒被卸下,顿时露出了底下乌发雪肤的一张脸,带着未长开的稚气,但足够的精致漂亮。 他身上着一件海棠红的团花锦袍,用金银线绣着其上的花纹,再在外头罩了件乳白的长袍雪衣。 宽袖下露出的伶仃腕骨还戴着几个寓意良好的金镯子,腰间配了圆形的白玉环。 宁轻鸿正将乌憬腰间做成月团形状的白玉珏系紧,少年乖乖张着手,见对方抬手去理他耳侧被吹乱的乌发时,还会听话地闭上眼。 “好了,进去罢。”宁轻鸿将一个暖手的袖炉塞进乌憬手心,轻笑道,“记着,莫要被欺负了。” 乌憬茫然地抱着那颗镂空金圆球的袖炉,被一旁的宫人扶着 手臂,领了进去,没走两步,就忍不住回头,去看身后人。 连他期待见到的一众殿内人都全然顾不上了。 只是一回头,已然瞧不见宁轻鸿的身影了,乌憬只好泄气地重新转过去,他被宫人带着往上首绣着龙纹的蒲团走去。 殿内瞧着大,但因为只有几人,即使筵席都摆在了上头的龙椅旁,天子左右各是一道案桌,因以右为尊,右边的案桌要比左边高一点。 但都在正中间的案桌之下。 右边是一位面目雍容的老妇人,她右下首,是一位黄色宫装,发全挽起的丽人。 左边是一位衣着典雅的中年妇人,她左下是一位面目年轻,瞧上去有些灵动的少女,长发只挽了一半。 乌憬已经被提醒过,右侧的是太后,也是他名义上的养母,还有大公主,也是他的大姊姊。 左边就是那个养猫的太妃,以及他的二姊姊。 二公主要年轻一些, 大公主则已经嫁做人妇。 乌憬还未落座,太后便笑道,“还不同你憬弟弟问个好,瞧瞧,收拾收拾当真叫哀家一眼没认出来。” 大公主抿唇微笑,“憬弟弟。” 乌憬局促地唤,“姊姊好。” 他被引着跪坐下来,还是忍不住往殿门看。 这次没有先前那般匆忙,乌憬看得分明,在殿门的一角瞧见了那在夜色中格外明显的雪青色鹤氅。 宁轻鸿虽没露出身影,可他身旁伺候的下人却半分没避讳。 只见拂尘从宫人端着的木盘上拾起一细长的墨绿色烟杆,仔仔细细地往里头填了烟丝进去,再点燃,而后小心翼翼地呈给了殿门角落里让人看不清身影的人。 明明一切寂静无声, 却无端给了殿内众人无形的压迫。 大公主唇边的笑容愈发有些皮笑肉不笑的意味在,听了少年天子的一声,愣了下,笑意才真了些,“说来阿姊都不知你要来,瞧我,礼都未备,实在是太没规矩了。” “望憬弟弟见谅。” 太妃也道,“可不,我同你二姊姊也都不知,你也是,收了你弟弟的礼也不道声谢。” 二公主笑嘻嘻道,“那我可多谢憬弟弟了,不过我也没备礼,不好意思啊。” 她们你一言我一语,听得乌憬一怔一怔的,兀自在心里奇怪,他明明记得他之前偷听到原身好像一直因为是个傻子,所以长时间都待在冷宫里。 就算之后登基了,这半年除了给太后问安,又被屡屡拒在门外,就没见过其他人了。 意思是,他好像跟她们四个都不太亲。 一年内甚至见一两面都难, 怎么,怎么……现在看上去又很亲的样子? 乌憬晕乎乎地想。 太后道,“好了,都用膳罢,待会儿L朝臣得入宫进宴了。”她冷笑,“可别让人久等。” 待会儿L好像是有个宫宴, 那 确实得吃快点。 乌憬捧起自己的碗,认真地开吃。 他嘴笨,默默吃了一会儿L,听周遭四人似乎欢声笑语地说着些什么,却一句话都插不进嘴。 后知后觉,除了刚开头客气的寒暄, 好像无人再搭理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