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官原以为自己躲在柱子后面已经很安全了,哪里想到空中飞舞的雪球数量激增,而后院子里就再没有安全的地方了。
不得已,他只好退回了屋内。
为了观战还得站在窗户后面,时不时探头探脑。探出去看一眼就得立刻缩回来,避免挨打。
即便如此,还是被砸了好几下。
唯有对外界战况毫不关心的蒙毅幸免于难,他远远站在屋子最里侧,雪球再怎么飞也飞不到他那里。
史官幽怨地看了蒙毅一眼。
蒙毅冷静地回望:
“你也可以不看热闹的。”
史官:不行!我可以被砸死!热闹不能不看!
这个时候就很羡慕涉间的反应速度了,不仅能精准地躲开每一个雪球,哪怕是躲不开的,也能挥手挡掉。
天擦黑的时候,原本暂歇的降雪又开始下了。雪花轻柔地在空气中飞舞,刚开始还很细小,眨眼间就变成了鹅毛那么大。
天黑再加上落雪,不好继续玩闹。
始皇抬手示意止战,牵着跑出一身汗的儿子回到了屋中。扶苏兴奋地脸颊晕红,气喘如牛还不觉得累。
直到进入温暖的室内,才陡然察觉到疲乏。往软榻上一坐,嚷嚷着今日运动太多,接下来绝不会再走一步。
和他一比,气息平稳的始皇帝就仿佛根本没动弹过一样。
始皇净手的时候就说:
“你日后若是扎扎实实跟着朕习武,便不会玩一会儿就如此疲累了。”
始皇还道:
“你看你裹成了个球还喊冷,朕穿得单薄许多却不觉得冷,就是因为你体虚。”
扶苏坚决拒绝了。
运动那事且不说,反正他也不爱动弹。怕冷这一点,多穿两件衣服就能解决的事情,他才不要为难自己去日日辛苦锻炼。
始皇帝拿他没办法,只好不再劝说,自己去里屋换衣服了。
几个侍者留在庭外收拾残局,顺道把太子之前扔掉的手炉捡回来。另几个早一步回了屋,很快呈上了新的手炉、热水和茶饮点心。
扶苏光顾着休息,坐在那里一动都不想动,用温水暖过手之后就捧着手炉发呆。
始皇从里屋更衣回来,就见儿子还坐在原地。走过去摸了摸儿子的脸颊和耳廓,果然一片冰凉。
他提醒道:
“别光顾着暖手,你的脸和耳朵也冷着呢。”
扶苏“唔”了一声,不是很想动弹。
始皇只好用手给他捂了一会儿耳朵,待侍者取来温热的巾帕,又用帕子为他捂了捂脸颊。
扶苏这才缓慢地伸手,自己摁在巾帕上给自己暖脸。
始皇收回手:
“去里屋将衣服换了。”
出了一身汗,里衣都湿了,再不换衣服怕是要着凉。
扶苏嘟囔了一声“好累,不想动”。
始皇挑眉:
“难不成你还要为父抱你进去?”
成年的儿子了,真要亲爹抱进去可就要丢面子了。
扶苏赶紧丢下帕子:
“不必了,我自己能走。”
扶苏换完衣服出来,侍者已经架好了锅子。说是雪天吃暖锅最合宜,还能去去寒气。
夏太医适时上前:
“殿下方才在屋外吃了不少凉风进肚,为免夜间发热,最好多喝两杯暖身茶。”
他叫人把茶饮换了,换成用他特制药材泡出来的茶水。倒是不难喝,扶苏尝了一口就欣然接受了他的医嘱。
反正吃暖锅也容易口干,本就会多喝一些茶水。
父子俩都是重口的,最近也没有清淡饮食的要求。今日上的暖锅锅底调料下得重,也不知是不是夏太医故意吩咐的。反正吃完之后直到入睡前,扶苏都总觉得口干,那茶他喝了一杯又一杯。
不得不说,效果拔群。
哪怕扶苏因为睡前饮水过多,夜间不得不起夜了两三趟,第二日也没出现着凉的症状。
寻常冬日里起夜可是很容易受凉的,更何况昨日玩雪时扶苏累得大喘气,不知道灌进去了多少凉风。
始皇对夏太医的医术赞不绝口:
“有爱卿在,朕再不必担忧太子生病了。”
夏太医矜持地回道:
“是殿下自己身子骨日渐强健,非臣之功。”
这当然是客套话,
谁也没当真。
扶苏依然觉得自己口渴:
“夏太医日后别将暖锅的汤底调得那么咸了,这也太咸了。()”
吃的时候不觉得,后头猛喝水时才察觉到问题。
不仅扶苏在喝水,始皇也在喝。但始皇认为多喝点水就能解决儿子生病的隐患,非常值得,并不放在心上。
夏太医因而严肃地拒绝了太子殿下的建议,不愿意改正这一点。
既然陛下觉得可以,那他当然得听。
昨夜开始下的那场雪至今还没停,不过下得不如夜间那么大了,地上的积雪又是厚厚一层。
早间侍者曾去扫过,想清理出一条道来。结果没一会儿又被雪覆盖了,地上还凝结出了薄冰,走起来更加不便。
显然光用扫帚扫是不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