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岩国京城赶来的青同,其实与信上约定的位置还有几百里路程,只是青同闲不住,陈平安虽说故意收敛了一身道气,却完全没有遮掩行踪的意思,青同好歹是一位飞升境,施展掌观山河的手段,自然遥遥一看便知,但还是等到陈平安在此躲雨,才决定提前现身,至于陈平安为何身边会带那对很容易就天雷
勾动地火的的男女,青同对此并不好奇。不得不承认,那两位境界低微,可以忽略不计,床笫花样倒是挺多,可谓棋逢对手将遇良才。
先前见着陈平安身边没有跟着那个黄帽青鞋的小陌,青同便情不自禁轻松几分。
嫩道人大抵可算半个自家人,知道的内幕更多,所以听闻此事,颇为不忿,你陈山主高风亮节,不好虚名,那就送给我啊。
外界得知是我嫩道人亲自出马,岂会怀疑什么。
由于老瞎子和李槐都不在身边的缘故,如今嫩道人似乎膨胀得厉害了。
云岩国这种手掌之地的小国,京城又能大到哪里去,可就是这么点地方,就有三位飞升境。化名景行的仰止,成了大泉姚氏的供奉。搬山和炼山两不误的嫩道人,这条飞升境,离了十万大山,好像就开始飞黄腾达行大运了。还要再加上那位道号青秘的冯雪涛,他如今被姜尚真连累,在桐叶洲的名声算是烂大街了,他不愿意去玉圭宗或是云窟福地,就代替那位道号老象的张丰谷,待在云岩国这边,做做供奉样
子。
张丰谷是如今玉圭宗辈分最高、年龄最长的祖师爷,是荀渊的师弟。不管是姜尚真,还是韦滢,先后两位宗主,可以说都是老人看着长大的。得有人帮玉圭宗在这边盯着,同时负责具体事务,玉圭宗可不敢这么使唤一位飞升境供奉,所以云窟福地的少主姜蘅,就需要常驻京城。他父亲可以跟与这位青
秘前辈言谈无忌,姜蘅却不敢有丝毫怠慢,终究是一位道行高深的飞升境。
早个几十年做客桐叶洲,桀骜如一洲仙师领袖的杜懋,估计也不敢与冯雪涛这种野修吆五喝六。
只是在离着鱼鳞渡只有几步路的陈平安这边,青同却刻意略过那仰止不谈。
陈平安就跟着假装不知。
青同说道:“谢了。”
陈平安笑道:“与人方便即是与己方便。家乡那边有句老话,去点力气不花钱的好事,能做就做,要多做,老了容易有晚福。”
原来除了搬离桐叶洲中部地界,其实对一洲本土妖族修士而言,近期还多出了一个好去处。
是一座横空出世的宗字头门派,名为梧桐山,宗主道号青玉,是一位闻所未闻的玉璞境修士。
梧桐山对外宣称,门派只收山泽精怪出身的“山上浊流”练气士。
这个桐叶洲新建宗门的份额,当然是陈平安帮忙讨要来的。
其实按照青同的资历和履历,他如果真要递信给中土文庙,说自己想要创建宗门,当个宗字头门派的开山鼻祖,属于两可之间。
只是青同既抹不开这个面子,更无法接受万一被文庙驳回的结果。所以陈平安,准确说来,是礼记学宫的茅司业,就当了一回“作伐的冰人”。
中土文庙允许青同的新建宗门,广开门路,接纳桐叶洲本土妖族。帮着这些成天提心吊胆、苦不堪言的山泽精怪之属,有个托身之所。诸洲练气士的搜山一事,经常会有一些见不得光的腌事,明明是一样躲灾,谱牒修士重见天日了,重建道场,而他们却要到处躲藏,怨气不小,如今大伏书院处理各种冲突事件,忙得焦头烂额。故而某种程度上,桐叶洲开凿大渎,大兴土木,理清各地山水界线,无形中等于是帮着梧桐山,为渊驱鱼,聚拢本土妖族修士。所以青同那场略显寒酸的宗门创建典礼,唯一亮点,就是大伏书院程山长亲自前往道贺
。
程龙舟一到场,那些归顺梧桐树的妖族练气士,就彻底放下心来。这等官样文章,山上山下其实无二。
范铜与谢三娘有些手足无措,只是在檐下屏气凝神站着。他们再没眼界,再孤陋寡闻,单说青同那副气态,就足够震慑人心了。
这一路朝夕相处,与那位陈仙师混得熟了,会忍不住询问几句境界的事情。
陈先生自称是一位地仙,用剑。先前他在那荒庙所斩大妖,用上了飞剑手段,只是你们道行不济,未开天眼,看不真切……
既然这位女子,能够与陈仙师平起平坐,相谈甚欢,想来也是一位高不可攀的陆地神仙?
青同开门见山说道:“知道这趟把我喊过来的用意,说吧,想要几张梧桐叶。”
陈平安难得有些尴尬,解释道:“别误会,人情归人情,买卖归买卖,我们分开算。”
青同问道:“那就另算?”
要不是欠下这份人情,早就觊觎梧桐叶的陈山主,休想从自己这边黑走一张梧桐叶。
确实那些梧桐叶在他手上,恐怕连鸡肋都算不上,可偏是青同的心头好,有事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