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要让故友手无扫愁帚。”
张禄摆手道:“滚蛋。”
离真哀叹一声,只好打开那壶酒,仰头与欢伯畅谈无声中。
不知道那个老瞎子来到剑气长城,图什么。
如果老瞎子与龙君舍生忘死地打起来,导致河床改道,就要乱上加乱了。
离真又笑,与我何干?
离真又哭,为何有我?
张禄瞥了眼那个年轻剑修,看来在陈平安那边,还是没能讨到便宜。
困守一地已久的年轻隐官没有失心疯,万般自由的托月山关门弟子,倒是快要疯了。
陈平安没有一直站在高处城头,一步踏出,身形急坠,想要就这样笔直落地,不曾想尚未双脚触地,就挨了龙君毫无征兆的一剑。
龙君老狗太记仇。
陈平安只好心意微动,现身于一个城墙大字离地最近的笔画中。
尽量离着那位老前辈近一些。
在最高处与一位老前辈言语,太不敬。
前辈计不计较,是前辈的胸襟肚量。晚辈在意不在意,是晚辈的家教礼数。
不是只对老大剑仙和老瞎子是如此,陈平安行走江湖,千山万水皆是如此。
老瞎子脚边趴着一条无精打采的老狗,百无聊赖,抬起一只狗爪子,轻轻刨地。
陈平安也就是无法破开甲子帐禁制,不然肯定要以心声招呼龙君前辈,赶紧来看亲戚,地上那条。
老瞎子先与龙君说道:“不打架,我就跟隐官大人聊几句。”
龙君点点头。
老瞎子虽然脾气臭,但是从来有一说一,信得过。
然后老瞎子偏转脑袋,“剑气长城的方言,蛮荒天下的雅言,说哪个习惯些?”
陈平安说道:“都随前辈。”
老瞎子笑了笑,陈清都确实最喜欢这种性情外圆内方、看似很好说话的晚辈。
陈清都不太喜欢与人说心里话,自古便是。
就像阿良早年一路匍匐、偷溜上山,在自家门口瞎显摆,说一个只喜欢独自喝酒的男人,一定是有很多故事的。
当然阿良除了吹嘘兼拍马屁,说主人客人都是有故事的男人,也想要从自己这边骗去些老黄历的陈年旧事。
老瞎子都没让他遂愿,至于阿良登门带来的酒水,不喝白不喝。
老瞎子突然一脚踹飞脚边老狗,骂道:“一头飞升境,没钱还能没见过钱?!还是说地上有屎吃啊?”
那条老狗差点就能从这处战场遗址地底深处,刨出一件品秩尚可的遗失法宝。
几个翻滚,呜咽一声,它干脆趴在地上不动弹了。
陈平安笑容如常,确实确实,堂堂飞升境大妖,与一个小小元婴境的晚辈,抢什么天材地宝,要点脸。
病恹恹的老狗撑开眼皮子,瞥了眼那个一袭鲜红法袍的年轻隐官,听那几位做客大山的剑仙说,这个年轻人,才是捡钱的高手。老瞎子你真是眼瞎,不去骂外人,反而骂自家狗。
老瞎子以蛮荒天下大雅言与那年轻人问道:“你是如何知晓赊月的藏匿处?赊月现世没几年,托月山那边都藏藏掖掖,避暑行宫不该有她的档案记录。”
“晚辈在赌个万一!”
陈平安甚至懒得用那心声,直接开口说道:“我几乎同时祭出大小三座天地,赊月还是气定神闲,甚至没有选择凭借她的本命月魄,蛮横破阵,与我互换大道折损,所以她几乎是白送给我的答案,她也在赌,赌我找不出她。我同时维持三座大阵,需要损耗灵气,而她就可以作那心月壁上观,何乐不为。”
陈平安轻轻握拳敲击心口,笑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比眼前更近的,当然是我们修道之人的自家心境,都曾见过明月,故而心中都有明月,或明亮或黯淡罢了,哪怕只是个心湖残影,都可以成为赊月最佳的藏身之所。当然前提是赊月与对手的境界不太过悬殊,不然就是自投罗网了,遇到晚辈,赊月可以如此托大,可要遇到前辈,她就绝对不敢如此莽撞作为。”
老瞎子点点头。
比陈清都年轻那会儿,心思缜密多了。
那会儿天下众多剑修当中,以观照思虑最多,谋而后动,龙君只会喊打喊杀,锋芒毕露,陈清都在出剑之余,则最喜欢睁眼看,看天下看天上,什么都要学,至于脑子和心眼嘛,好像相同的岁数,还真没眼前这个隐官多。
所以说读书人就没个好鸟。
老瞎子再次问道:“若是赊月乐意拼个一两成本命月魄不要,也要将你那把古怪飞剑打碎,怎么办?”
陈平安摇头,终于以心声言语道:“她做不到的,我放她走就是了。我会撤掉那把笼中雀,只维持那把井底月,大不了就用一枚五雷法印的崩碎,换取她的那一两成月魄,来帮我淬炼飞剑井底月。即便如此,最后买卖还是不亏,有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