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便觉得应该先来这边,好与朱老先生询问些注意事项。
崔嵬其实也有自己的一番计较,需要征得朱敛的同意。
裴钱刚好带着小米粒,从莲藕福地返回落魄山,见到了张嘉贞和蒋去,还是有些开心。
最少见着了一麻袋瓜子的陈暖树,便不絮叨她和小米粒了,得招待两位已算自家人的少年。
小米粒可滑头,先前被暖树埋怨买多了瓜子,价格又不算实惠,小米粒倒也不诉苦,就是假装义气不吭声,却一个劲瞥裴钱。这是啥个意思嘛。
元来跟张嘉贞和蒋去打过交道,关系不错,一起登了山。
至于那憨憨的元宝,估计又在跟傻傻的岑鸳机,在山顶那边一起切磋拳法了。
李宝瓶来落魄山是借那匹马,是她小师叔从书简湖那边带回家乡的,这些年一直养在落魄山地界。
小师叔总是这般念旧。
裴钱一听说宝瓶姐姐到了山门口,便立即带着揉着耳朵的小米粒飞奔过去。
隔着百余台阶,裴钱一蹬地,高高跃起,飘然而落,站在李宝瓶身前。
周米粒肩挑小金扁担,手持行山杖,有样学样,一个骤然停步,双膝微蹲,轻喝一声,不曾想劲道过大了,结果在半空咿咿呀呀,直接往山脚山门那边撞去。
被裴钱伸手一抓,拽回身边。
黑衣小姑娘摇摇晃晃站定身形,笑哈哈。
见着了蹿个儿挺快的裴钱,李宝瓶捏了捏少女的脸颊,然后弯下腰,双手一拍小米粒的脸蛋,轻轻一拧,黑衣小姑娘的两撇疏淡微黄眉毛,顿时一高一低,十分滑稽。
在元来的带领下,张嘉贞和蒋去走了趟山神祠,几乎没什么香火的一座祠庙。
岑鸳机和元宝就像裴钱猜测那般,正在广场上相互问拳。
三个少年在远处栏杆那边并排坐着。
张嘉贞对于那两位收拳之时、亭亭玉立的姐姐,看过一眼便算了。
转过头,望向落魄山外的山水重重复复,凑巧有一大群飞鸟在掠过,就像一条悬空的雪白河水,晃晃悠悠,缓缓流淌。
张嘉贞在剑气长城酒铺当伙计的时候,私底下曾经问过陈先生一个问题。
陈先生的学问这么大,陈先生的学问,一开始就都是文圣老爷亲自传授的吗?
那个说完了山水故事、拎着板凳和竹枝的说书先生,与少年并肩走在街巷中,笑着摇头,说不是这样的,最早的时候,我家乡有一座学塾,先生姓齐,齐先生说道理在书上,做人在书外。你以后要是有机会去我的家乡,可以去那座学塾看看,如果真想读书,还有座新学塾,夫子先生的学问也是不小的。
当时张嘉贞念叨那句关于道理和书本的言语。
陈先生微微抬手,指了指远方,笑道对于一个没有读过书的孩子来说,这句话听在耳朵里,就像是……凭空出现了一座金山银山,路有些远,但是瞧得见。拎柴刀,扛锄头,背箩筐,挣大钱去!一下子,就让人有了盼头,好像总算有点希望,这辈子有那衣食无忧的一天了。
其实陈先生许多与道理无关的言语,少年都默默记在心头。
浩然天下也有很多穷苦人家,所谓的过上好日子,也就是年年能张贴新门神、春联福字。所谓的家底殷实,就是有余钱买很多的门神、春联,只是宅子能贴门神、春联的地方就那么多,不是兜里没钱,只能眼馋却买不起。
当少年好不容易来到了陈先生的家乡,陈先生依旧远在少年的家乡。
竹楼二楼那边。
李宝瓶带着少女裴钱,两个小姑娘陈暖树和周米粒,一起趴在栏杆上看风景。
个儿高的,不需要垫脚。
个儿最矮的周米粒,吊在栏杆上。
好像某个下一刻,可能就会突然看到一个手持行山杖、背着竹箱的归乡人。
然后他一抬头,便会与他们笑着招手。
裴钱轻声问道:“今儿明月在河,明儿星垂平野,那么后天是不是师父就会回家了呢。”
李宝瓶说道:“小师叔好像一直在为别人奔波劳碌,离开家乡第一天起,就没停过脚步,在剑气长城那边多待些时日,也是很好的,就当休歇了。”
陈暖树笑道:“听说那边也有酒铺,瓜子,还有很大碗的阳春面。”
周米粒晃荡着悬空的脚丫,使劲点头道:“阳春面好吃,越大碗越好。”
剑气长城酒铺那边,第二次离开城头陷阵、又再次返回城池的陈平安,换了一身洁净衣衫,这会儿刚好坐在桌旁,要了一壶酒,独自吃着一碗阳春面,虽然与孩子打过招呼,说了让他爹记得不要放葱花,可最后还是放了一小把葱花。
二掌柜如今难得来这儿,所以铺子碗不大,阳春面分量却足,葱花更要多放些才像话。
冯康乐与桃板两个孩子,就坐在隔壁桌上,一起看着二掌柜低头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