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醇酒妇人,出了名的不务正业。说句难听的,就是那种烂大街的名声。不过如高油这般在地面上讨生计的少年无赖,每每扯闲天,聊起这位貌似只有平易近人一个优点的曹侍郎,却是羡慕得很。
都说曹侍郎小时候就开始做春宫图的买卖了,京城市井坊间传得玄乎,不知真假。
曹耕心坐在长凳上,双手抱住后脑勺,习惯性往后一靠,吓了一跳,赶忙坐正身体,脸色有些尴尬,说道:“我在剑舟那边,最不受待见,确实是贬了几个官,可也升了更多的官啊,像黄阶这样的,虽说有些纰漏,做事不够老道,功劳却是实打实的,就必须升官嘛。结果还是快要被几个比较大的官老爷指着鼻子骂了,估计我敢还嘴半句,他们就敢把刀子架在我脖子上边了。凑巧周姑娘发现你这么个熟人在这边,我们就麻溜儿来这边躲清静了。让赵侍郎独自顶上去,挨那唾沫星子。”
高油毕竟不曾公门修行过,少年只是觉着曹侍郎言语风趣,不去当个说书先生真是可惜鸟。
苏琅却是清清楚楚知道什么样的贬谪,才会让邯州将军在内的几位,暴跳如雷,不惜直接与一位有个上柱国姓氏的吏部侍郎对着干。简而言之,这次不光是对邱国动刀子,大骊邯州官场内部,也是挨了刀子的。
周海镜笑道:“剑拔弩张,差点打起来。一个大老爷们,躲在两个娘们身后,真是豪气干云。再看看赵繇,怎么做的,同样是侍郎官,不退反进,伸手指着刺史司徒熹光跟邯州将军鲁竦的两张脸,大骂不已,他们敢还嘴吗?赵侍郎骂那两位封疆大吏就跟骂孙子似的。”
曹耕心仰头灌了一口酒水,无奈道:“人比人气死人。他娘的,以后我要去刑部当差,吏部这地儿,烫屁股。”
苏琅试探性问道:“接下来是要补位?还需要有人盯梢一段时日?”
周海镜啧啧称奇。
曹耕心点头道:“那些空出来的位置,已经掉了旧主人脑袋的官帽子,不管是京官还是地方武将,都有一到两位早就预定的候补人选,顶替上去,例如首辅庄范和大将军窦眉让出的位置,邱国庙堂里边都要争,得抢。还有那个韩锷刚刚登基,正好是一朝天子一朝臣,所以邱国朝堂跟地方官场,大体上还好说,是比较简单的,至于山上仙府和江湖门派,就更容易了,简直就不算个事,当然也有些位置是短期之内无人能替代的,就会比较棘手,例如各地书院,在野清议这一块,就要多费些精力了,除了那些涌入邱国朝野、只需照本宣科的说书先生们,估计还需要一些朗朗上口的市井歌谣,再加上广为流传的几句谶语吧,不过还行,总之都在国师府那边的预期之内。至于效果如何,确实还需要再看两三个月吧。”
高油在听天书。
苏琅心情极其复杂,拗着性子说了一句,“不敢想象。”
曹耕心笑了笑,“各有各的不敢相信吧。”
大骊京城,只说自己管着的地支十二人,余瑜最近不就都快纠结死了?还有皇子宋续那边,又好到哪里去了?
崔国师在的时候,滴水不漏,处处运转顺畅至极。
崔国师不在,这才几年功夫,大骊王朝某些地方就开始……
别的不说,远的不谈,只说国师府那几个文秘书郎?地支一脉的周海镜也好,邯州副将黄眉仙也罢,杀他们就跟捏死鸡崽儿一般容易,可如果真正到了官场?
何况修道之人讲求一个远离万丈红尘,道心不蒙尘,形神不被俗世缠缚,岂是戏言。
曹耕心神色如常,问道:“还约了两位贵客在此见面,苏供奉介不介意我们鸠占鹊巢?”
苏琅起身笑道:“既然没有收到额外的刑部调令,那我跟弟子高油,本就需要立刻离开京城。”
曹耕心笑道:“这位小兄弟,烦请苏供奉好好栽培,学得一身高强本领,下次你们师徒再去京城述职,可以去我那边坐坐,反正刑部跟吏部都在南薰坊,不差那几步路。”
苏琅抱拳告辞,“一定。”
师徒二人前脚刚走,后脚便来了两位。
英俊青年,后衣领插着一把折扇,像那浪荡不羁的贵家子,身边女子头戴幂篱,侍女模样。
他便是在朝堂上“唱名”的青年侍郎,寒素出身,少年神童,金榜题名的状元郎,进了翰林院,辗转两部行走历练,青云直上,三十多岁便当上了一部侍郎。除了当年差点被老皇帝钦点为驸马都尉,邵宛陵的仕途没有任何波折。
而这位捧剑宫女,名叫韦娴柔,接连枭首三人,教习嬷嬷,年轻太后,少年皇帝。
他们两位,都是货真价实的邱国本土人氏。
一个冒着天大的风险,当上邱国吏部侍郎的第二天,就主动寄出一封密信给大骊刑部。
一个是十二岁就成为大骊刑部谍子,是那京城教坊户籍,尤其精通长袖折腰,惊艳四座。
老百姓不需要知道太多的内幕,邱国庙堂一清二楚,心知肚明就可以了。
周海镜感慨不已,“本来以为苏琅清高,不适合官场,老娘看走眼了。”
曹耕心笑道:“清不清高,也要看人下菜碟。退一步说,官场能够媚上却不欺下,就算能人一个,不敢说一定仕途通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