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台小姐的语气算不上温柔和善, 带着隐约的恶意,但李海报此时根本不在乎了。
阿夏的实力几乎超出这个副本鬼怪的平均水平,李海报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无意中违反了副本的规则。
烟染的存在还能解释, 存粹是他在没有骨签的情况下闯进他人的房间, 触发规则被激怒了。
但李海夏又该怎么解释她这个实力是不是超纲了点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她根本就不该存在于一个梦魇级别的现实任务
“既然如此, 那你们更应该快点过来保护我的安全, 不然我要是死在这里了,要怎么赔偿”李海报如今哪顾得了这么多,他见目的达到, 当即挂断电话以免分心。
至于赔偿,就算再出点血,也比命丢在这里来的好。
于是前台小姐剩下的声音便消失在空气中, 没有听见“但是客人,您死了之后才更方便赔偿呀”
“还给我,把我的噩梦还给我。”阿夏那张纸人的面孔不断拉扯,一会儿嘴角上扬似乎马上就会笑出来,一会儿眼角下垂露出哭脸。
但不管表情怎么变化, 她的步履没有丝毫凌乱,气势不减, 踏过的每一寸土地都变成苍白, 像是转化成没有生命的白纸, 一步一步朝着烟染走去。
“呜呜呜,一个拿着白骨签的普通女人进我的陵也就算了”
烟染本质上对那个散发着不详气息的梦种并没有太大的兴趣,但她很讨厌很讨厌他人进入自己的领域“一个不明来历的低劣纸人和一个恶心的男人也敢闯进来,我杨氏竟然已经沦落到这种程度了吗”
“我活着的时候他们都不在乎我的意愿,死后竟然还被这样的贱民脏了我的陵穴,是没有把我杨家放在眼里吗”
她声音悲戚, 闻着就叫人觉得好似肝肠寸断,心中有无数说不尽的哀愁悲怆。
但随着她的哭声越来越凄厉,房间中每个角落都点燃的红烛骤然熄灭,好似被无形的风吹灭一般,只剩下隔壁的纸缘房间传来暗淡的白光。
空间骤然变得逼仄狭窄,原本贴了喜庆剪纸的墙壁变得陈旧古朴,密密麻麻地浮现出看不懂的密文。
所有的家具装饰开始散发出腐朽的泥土气息,像是被埋在土里不见天日多年。
天花板的高度也在降低,房间的空间却在拉长,直给人无比压抑的气息。
这两间被打通的房间竟然正变成一副棺材的模样。
李海报在一副夸张笑脸的表情中,努力表达出急切紧迫的语气“李海夏,梦种你已经拿到手了,我们之间的恩怨完全可以等以后再算”
“现在更要紧的是联手控制住她,不然我们都要死在这里”
“都死在这里”阿夏那张抽搐的脸这时候终于挤出一个勉强算是嘲讽的笑脸。
“李海报啊李海报,你要明白一件事,既然我已经回到了这里,那么你那些所有引以为豪的阴谋毒计都是虚妄,等待你的只有死路一条”
她抬起手臂,往虚空轻轻一按。
只见耀眼到刺目的红光从她体内涌出,然后剥离出来,在身前凝结成一个玄奥至极好似鼎一般的印记。
在副本世界,红色很多时候都代表着阴森不详,然而这个印记上的红色却偏偏庄严端正极了,有着说不出威严。
光是看上一眼,那个印记就已经深深地印在了脑海中,挥之不去,每回想一次都胆战心惊。
阿夏看着“贺嫣然”,冷淡地道“我本以为你被污染异化到这种程度,记忆早已失去了大半,没想到竟然还是记得这些酸腐的礼节。”
“我该说,真不愧是扶风杨氏的子嗣吗,到死都把那一套繁文缛节刻在灵魂里。”
烟染呆滞地放下捂住眼睛的双手,一时间都不知道自己是哭还是笑。
“皇印”她愣愣地道,“大庸皇族赐下的官印”
“你究竟是谁”
低调沉寂无数年的大庸皇室怎么会将这么重要的皇印赐在一个纸人身上她是什么身份有着什么样的使命
阿夏没有回答她,而是将头颅拧转90度看向李海报,似笑非笑“这下,你要这么跑呢”
李海报寒毛直竖,下意识地将全身化作粘稠的黑雾,只剩下头颅。
果然,下一秒,烟染就转过身,将视线凝聚在他的身上,所有的污染和影响都朝着他而来。
就因为那个印记,烟染收手了,要先杀了李海报。
甚至因为在阿夏那里碰到了一颗软钉子,她的攻击更加阴毒,将怒气发在李海报这个罪魁祸首身上。
李海报这次是真的慌了。
他不知道扶风杨家是什么,不知道什么是大庸帝印,他只知道他表情越来越夸张,烟染一笑他就想哭,烟染一哭他就大笑。
潮湿的泥土正侵蚀着他,如果不是黑雾在隔绝外界,他大概下一秒就会腐烂同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