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番寺藏污纳垢,早该清理了……”
“锦衣卫威武!陆太保威武!”
陈景琦独自一人漫步于街头,紧锁眉头,正想着自己的父亲为一位藩王之女看病,却被对方胡搅蛮缠,闹得陈家老号不得安宁,就见锦衣卫将寺院团团围住,将一个个番僧押出,围观百姓则在拍手称快。
说是番僧,少部分人的装束,还保持着藏传佛教的模样,大部分则改头换面,有的皮肤白净,与中土僧人毫无区别。
只是养尊处优的生活,可以改变相貌气质,却无法挽回声名,如此动静百姓自然被惊动,当发现大慈恩寺的番僧被捕时,只有小部分议论纷纷,露出不解之色,大部分则叫好起来。
换成别的朝代,佛寺都是地位崇高,僧侣受人敬仰,在大唐时期,内卫押送少林僧人时,还遭到百姓拦路堵截,但这群大慈恩寺的僧人,却是隔三差五地行凶为恶,固然还有死忠信徒,名声早已败坏,被锦衣卫拿下,自是拍手称快。
“好!好!”
陈景琦是里面眉飞色舞,叫得最大声的一个。
不仅是凑热闹,更因为他也觉得这事办得漂亮,连家中烦恼都暂时抛到脑后了。
藏地密宗维护的,一直是落后的农奴制度,与中原王朝格格不入,甚至还敢来大明买人口,陈景琦就听家中长辈说过,灾荒之年,大明各地百姓都有鬻男卖女者,沿途成群,价格甚贱,夷人番僧反而用朝廷赏赐的银两,沿途买入人口,带出边境为奴。
直到群臣看不下去,觉得此事实在有失国格体统,才用银两买回,然后禁约边关,不许番僧夹带人口出境……
陈景琦对番僧是很厌恶的,又有些担心:“这寺院背后好像是那位道门天师庇护,锦衣卫现在拿人,不会雷声大雨点小,过不了几日,又放回来吧?”
正想着呢,就见七八位穿着袈裟的寺内高层追了出来,住持钟金大师来到朱四面前,双手合十:“阿弥唎都,请问官爷,我寺中僧人犯了何事,遭到这般大肆缉捕?”
朱四并不解释,反倒问道:“中土僧人常用‘阿弥陀佛’,尔等番僧却喜用‘阿弥唎都’,为何啊?”
钟金道:“‘阿弥唎都’为梵文所译,喻不死的神药,常住的涅槃,乃无量寿佛,寿命无量的意义相合。”
这话的意思就是,阿弥唎都和阿弥陀佛、无量寿佛一样,仅仅是翻译不同,但朱四掏了掏耳朵:“听起来怪不顺耳的,改过来!”
钟金眼神微变,这可是藏传佛教区别于中土的特点之一,岂能擅动,抬出了强硬的后台:“陶天师曾莅临鄙寺,与老衲探讨佛法,对‘阿弥唎都’之言也是赞誉的……”
朱四脸色沉下:“你拿陶天师来压我?”
钟金双手合十,态度明确:“阿弥唎都!”
他发现被官兵围住,立刻让心腹弟子从后门蹿出,奔往天师府求援去了,想来即便是嚣张跋扈的锦衣卫,还是对那位神霄天师有所忌惮的。
朱四似笑非笑:“好啊,既然陶天师都对你们的藏传佛法,都是赞誉有加,那便说来听听,到底怎么个好法?”
钟金目光闪烁,稍稍沉默,不知这位飞鱼服绣春刀,一看就知在锦衣卫中身居高位的汉子,突然关心藏传佛法是何用意,一时间不敢开口。
朱四脸色沉下:“久闻大慈恩寺住持,对经学有着透彻的理解,每每讲法,舌灿莲花,口若悬河,现在却闭口不言,是看不起我朱四么?”
钟金心头一惊,番僧本来就得罪不起锦衣卫,更别提陆炳的亲信十三太保,态度马上软了下来:“原是朱四爷,老衲失敬!”
朱四摆了摆手:“不用你敬,老实回话便是!”
钟金无可奈何,只能道:“娑婆世界,众生染污,刚强难化,业障深重,唯皈依三宝,方可超脱轮回,登彼灵山,永享极乐……”
朱四道:“把皈依三宝,仔细说说。”
钟金道:“三宝者,觉、正、净也。自心归依觉,少欲知足,能离财色;自心归依正,念念无邪见,无贪爱执着;自心归依净,一切尘劳爱欲境界,性皆不染……若修此行,是自归依!”
朱四眉头扬起:“‘觉、正、净’,听起来不错,可我怎么听说是‘佛、法、僧’呢?”
钟金道:“佛者,觉也;法者,正也;僧者,净也,此为一理。”
朱四冷笑:“可我听的,却不是那么回事,尔等宣扬,三宝在于‘佛、法、僧’,尤其是‘僧’,是三宝中唯一可以跟世俗对话的,佛与法的真谛,都需要由你们来阐发。”
“因此‘僧’就是佛法在世间的代言人,要全心全意地供奉听从,谨遵谕令,为此不少百姓捐献家产,是为了去往灵山,此等行径,倒是与那白莲教颇为相似呢!”
钟金面色彻底变了:“朱千户慎言,我等乃藏传正统,与白莲邪教绝无关联!”
正说着,两名锦衣卫已经押着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