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洛川防城北面三十里外,是一片面积广阔的工地,工地用篱墙圈栏起来,里面堆放着大量的木方土石等建筑材料。 在这工地的正中央,一座地基高达丈余的宏伟殿堂已经雏形渐露,已经勉强可以瞧得出是一座佛堂大殿建筑。 当李泰将刘康父子引入工地观览的时候,这父子三人神情也变得有些激动,那刘康指着大殿的雏形发问道:“这里就是大都督所督造的师佛大寺?还未造成便已经如此宏大可观,真正落成之日想必更加华丽气派、冠绝北州啊!怪不得凡所入览的乡人全都盛赞大都督乃是弘法扬佛的表率,人间罕见的善人!” 李泰将这些夸奖照单全收,引着这父子三人一边在工地里游走,一边跟他们介绍着这座佛寺的布局规划。 此间用工者也有着不少的稽胡族类,见到李泰时都是一脸的毕恭毕敬、庄重作拜,神情中更是充满了仰慕。 刘氏父子还在工地上遇到了一些相识的胡酋,其中甚至不乏同他们族地比邻而居的同类胡酋。 这些胡酋们见到跟随在李泰身后的刘氏父子也都一脸欣喜,上前便笑语道:“刘万骑总算也得李大都督招揽,加入到弘法大计中来!贵部势力雄壮,积累丰厚,若得资助,大寺一定能够更快的落成!到时候不只是此辈荣耀一世,后人也一定会盛享佛佑!” 面对众豪酋的夸赞吹捧,刘氏父子也只是干笑以应,并没有即刻做出什么表态。 李泰见他们对此事的态度仍持有保留和迟疑的态度,倒也并不心急。这种事情,若是不信也就罢了,可一旦入门就无从把持,会让人沉迷其中无法自拔。 “现今佛寺还未落成,但诸佛礼也已经在持运。此间三帐,一是供佛,二是讲经,三是弘法。” 李泰先将父子三人引入当中一间大帐,帐内香烟弥漫,迎面所见是大大小小、各种材质的佛像,井然有序、层列分明的供奉在土台上。 “师佛乃是北州大德法师,除了佛法教化的慈悲佛缘之外,更有一份族类相亲的血缘。其诸部族裔,无论贤愚贫富,此生都必须供养一尊师佛法相,才可谓之无漏圆满,历劫而不伤,轮回享福报!” 李泰如今俨然已经化身成为刘师佛宗教形象推广大使,行入帐幕后便一脸庄重的介绍供养一尊师佛法相的重要性。 此间这帐幕中,最下一层堆放的是陶制佛像,面目模湖、造型粗劣,甚至都没有着色,瞧着倒像是灰扑扑的硬土块。 但就算是这样的劣等佛像,也需要信徒捐输一头羊才能摆列进来,再向上加以着色的陶像则需要两头羊。 除了造型更加清晰突出,按照清者为上、浊者为下的标准,自然是越上层所享受到的香火更清高,相应的供奉主也能得享更多福报。 下层的那些陶土像都是稽胡信徒个人入此捐输供奉,再往上层便出现了铜锡佛像,便不是普通人能够使钱就可供奉的了。 因为铜锡往上的佛像不唯是捐输得福,更标志着是为佛寺的修建做出了切切实实的贡献,他们的名字都要铭刻在佛像底座,同师佛法相一起享受香火功德的供奉。 要作贡献也很简单,使人使物即可。比如说这座佛寺占地如此广阔,当然需要向州郡官府赎买才能圈地为寺。 李泰以个人名义向州府担保,承担了二十万匹绢的出资,如今俨然成为这座佛寺最大的供奉主。所以他所供奉的佛像就不摆在土台上,而是独享一座神龛,专门做佛室供养,每天还有高僧为之诵经护持开光。 境域周边的诸胡酋首们募资十数万匹绢有余,才最终向州郡换来了这块土地,得以修建佛寺。 所以这些稽胡酋首们也都各自享有一尊功德像,虽然达不到李泰那种独置一龛的待遇,可等到佛堂大殿落成之后,也都会被供入上格。 除了虚无缥缈的功德福报,这些功德像的供奉主们还享有一项实际的特权,那就是可以获得寺庙管理权的机会。寺庙中各种等级的主事僧长,只会从这些供奉家之中挑选。 负责跟刘氏父子讲解这些供奉规矩的,是寺庙如今的主持弘义法师。 这个所谓的法师,其实就是李泰在北地弘法寺中俘获并收为家奴的一个老和尚,李泰见其道貌岸然、形象上佳且能言善辩,故而特意为之请封一个大德高僧的法师称号,用以主持寺庙的修建和日常事务。 但事实上这位看起来超凡脱俗的法师却是俗根深重,两子一女并诸妻妾都被收养在李泰的商原庄中。 刘氏父子对此听得很是认真,对主持弘义法师也加倍恭敬起来。倒不是因为不知这老僧的真面目,或者笃信佛法,而是听出了此中深意。 李泰修建的这座刘师佛寺,往小了说是聚众敛财,往大了说那就是要在这些稽胡族众当中营造起一个新的秩序! 他们刘氏虽然也是凋阴境中一大豪强部族,但无论势力还是威望都远远不及背后有着西魏朝廷和行台霸府做靠山的李泰,即便有这样的意图计划,也完全操作不起来。 更重要的是,如果李泰继续将地境胡势加以整合,那么他们恃以为傲的地表乡资势力也将优势渐无。 等到李泰真要对他们下手,别的不说,单单刚才那些对他们笑脸相迎的同乡胡酋们怕是第一个就要做带路党,带兵攻进他们的领地坞壁! 李泰见他们父子三人各自流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且不断的进行眼神交流,也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又将他们引入左侧一帐。 这座大帐中有几位高僧轮番登台讲经,下方也围聚了一些信徒虔诚听讲。 刘师佛虽然出身北州,但真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