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康地处秦岭和大巴山两大山脉之间、汉水河谷的狭长地带,群山环绕、重峦叠嶂,大大小小的宗族和蛮人部落分布在山峦之间。
谈不上优越的生存环境让这些宗族和部落之间也都充满了竞争,只有展现出足够的强大,才能在这区域之内享受资源和特权。
安康李氏便是区域之内首屈一指的大势力,其宗族势力以及远近依附的人口足有数万之众,分布在安康、魏兴等郡县之间。大凡于此间谋生者,可以不知南梁北魏,但却不可不知安康李氏。
李氏在安康境内所享有的特权地位体现在方方面面,就比如汉水两岸的狭长河谷地带全被李氏所占据,其他势力若是不得李氏首肯,在此境内片木都难下水。
但就是拥有如此雄壮乡土势力的豪宗家主,竟然在其老巢之内被人悄无声息的绑走,这对安康李氏而言自是一个莫大的羞辱,同时也让境内其他一直被李氏所压制的势力开始蠢蠢欲动。
李迁哲消失数日之久,而当其再出现在其族领地中时,却提着数个血淋淋的人头,全都是在金矿或水道上与其宗族曾经发生过摩擦的势力首领。
群众们这才惊觉原来所谓的失踪只是为了诱人露出马脚从而发动进攻,那些想要挑衅李氏的全都偃旗息鼓,而一些尚自犹豫的则满是庆幸。
李迁哲强势回归,虽然震慑住了境内诸方人心,但他自己和他的亲信们却明白事实究竟如何。为了避免再次发生这样的事情,李迁哲便在宗族内部将人事肃清一番,并增加了许多修补措施。
此番遭遇虽然有惊无险,但对他这样一个地方豪强枭雄而言便是一个不折不扣的耻辱,简直就羞于回想,一些无关紧要的知情人也都被以各种理由驱赶出了自己的视线。
可当家人问起该当如何处置那些随他返回安康之人的时候,李迁哲心里还有些拿不定主意。
「岳阳王竟敢遣员入境将阿兄擒走,可见其人小觑我家至极。他勾结敌寇、羞辱边将,行迹狂悖至极,早晚必有灾祸降临!我家安守此境,山野所出足以自养,阿兄实在不必与这种人阴谋共事。若真有灾祸降临,岳阳王也绝不会体恤包庇我家,诚宜敬而远之!」
李迁哲的兄弟李显在听完兄长的经历后,便极力反对兄长遵守那什么狗屁盟约。
在他看来,岳阳王从一开始就显露出对他们家的轻视,并不将彼此放在平等的地位,若果如所言此事当真牵涉巨大的利益,其人也未必就会遵守决定均分利益。
特别在熟悉如今南梁政局的人看来,岳阳王这一身份本身就蕴含着一个不小的危机,其人又行此离经叛道的事情。
对一般渴望出头的人而言或许可以用生命投注、追随其人豪赌一把,但他们李氏在安康经营数代之久,自有立身之道,实在没有必要沾惹这一汪浑水!
李迁哲在听完后也不由得叹息道:「当今至尊越老越昏,之前轻信北虏而轻启边衅、冒进淮北,又所用非人,以至于军败辱国。国中则分任诸王各据形胜,妄图以子孙驾驭群雄,却忘了乱阶生自庭内的道理。
历数前朝,无不宗子内乱、各自交战,而后为外人所趁!梁家户中亦无大德,观岳阳王行径,恐怕也不免于此。敬而远之,的确是能免受牵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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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望去不似俗流,言行皆有章法,处事也不失英明。因有此人谋事,我倒觉得不妨试上一试,若是行事并不顺遂、所得也不如预期,再作抽身也未为大害。
山野所出,终究有尽,物事流通才能无穷。岳阳王虽然满腔荆棘,但也不失机敏,其人尚且愿意听从李伯山所计,我又有何不敢?如果真能行事顺利,也可为我家再开一资业源头。」
「西虏地狭民困,常年受制于关东。那李伯山不过是一时走运的幸徒,于其国中尚且不算势大强人,岳阳王在国中尚且还有血脉之尊,此徒值得阿兄这般看重?」
李显听到兄长对那李伯山的夸赞,忍不住便皱眉说道。
李迁哲听到这话后又笑了起来,旋即便又说道:「照理说你所言不差,虏廷分崩之后西人继其贫弱,艰难挣扎也只是自保不死而已。李伯山虽是其国一时之选,放眼天下也谈不上翘楚二三。但此番与之相见,我却颇有为其折服之感,想要借道共事、且观其人。与其友善,固然不能身受大益,但总也不是什么坏事。」
听到兄长给出的这个理由,李显不免一阵无语,但也不由得心生好奇。他从小便将兄长视作自己的人生榜样,还是第一次见到阿兄对某一个时人显露出这般推崇的态度,自己便也想见识一下这李伯山究竟是何风采。
李迁哲与族人亲信们计定此事之后,便安排人马沿秦岭南侧山道北去等待接应从关中南来的商旅队伍。
三月下旬时分,终于有一支上千人规模且武装精良的商队穿过子午道向南而来。得到分布在秦岭南麓的耳目传报,李迁哲当即便率领部从以及李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