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童躬身一礼,他认出素娆是前两天把他们公子送回来的人,不敢耽搁,转身去传话。
一炷香后,门童出来了。
“大人请。”
他侧身让开路,素娆和荀泽礼他们对视一眼,迈步进了谢家大宅。
走不了几步就会看到洗砚台的人来回穿梭在各处院落。
看架势,似是在搜查。
也就比抄家的动静小了一些。
素娆收敛视线,脚步不停的跟着去了后院,谢殷住的地方叫紫英堂,上次来时还安静的小院此刻围满了人。
洗砚卫代替下人守在外面。
看到素娆几人,径直放行,院内南锦瑟俏脸铁青,忍着怒站在廊柱旁,身边不远处站着谢炯,神色幽微,平和淡漠。
病色未褪的面上瞧不出情绪。
这时正好有人从屋内出来,飞鹰服抻展利落,腰间挎刀,戴着兽首铁面具,眼光落在上面,金属的光泽不显温度,反而透着股凌厉肃杀之意。
看到素娆,他颔首冷淡道“素大人来了。”
“影大人。”
素娆作揖,身后众人随之行礼。
男人矜傲的睨了荀泽礼几人一眼,喉结滚动,嗓音沙沉“刑部是为刺杀一案来的”
“是。”
“这不应该是五城兵马司和京兆府的事吗怎么劳动了尚书大人。”
他话中略有冷意。
素娆平淡道:“事发之地在京畿范围内,我身为提刑,又辖制京兆府,自然要过问。”
“适逢我朝与大燕形势紧张,奉命赴边的将领又凑巧出了事,难保盛京没藏着一些不干净的东西,总要找出来才是。”
话音落,她目光安静的迎上影子,轻道“大人你呢”
荀泽礼等人倒吸口凉气。
洗砚台行事向来只用对陛下交代,她这样问万一触怒了指挥使,岂不危险。
影子定定看她片刻,出乎意料的开口答道“巧了,本官也是担忧这点,遂来替谢将军安稳家宅,排除危险。”
“大人考虑的是,有洗砚台出手,料那些宵小之辈不敢再妄动。”
素娆随口奉承了句,束手再无动作。
影子等了半天她都不动,诧异道“素大人不是要问话吗还不去。”
“再等会吧。”
素娆微笑“先来后到的规矩还是要讲的,下官不敢打扰洗砚台办案,刑部的事,可以往后挪挪,不打紧的。”
她气定神闲的站着。
好像真的耐着性子在等,其他人心思各异的打量着眼前的局面。
影子没料到她会这么说,微怔了下,心中好笑。
这不就是嫌他们在这儿吗
什么不敢打扰办案,明明是提醒他,两家各行其事,互不干扰,洗砚台也不能干涉刑部。
小心思还挺多。
“那你就等着吧。”
影子负手站在廊下,阖眸静待,南锦瑟摸不准洗砚台这位大人的心思,怕莽撞惹祸,沉默而立。
谢炯在影子和素娆之间看了眼。
是他的错觉吗
这位指挥使对她似乎有些宽容。
洗砚台的指挥使是谁,这个问题困扰了大雍的朝臣数年,建朝开始,祖皇设置洗砚台,借他们之手,进行了十多年的酷吏之政。
而后朝廷关系缓和,洗砚台逐渐退于幕后。
每逢政变,帝王都会选择启用洗砚台来肃清朋党叛贼,这一机构几乎在每一朝都留下了深刻的影子。
洗砚台的指挥使数百年来都是这样。
一张面具之下,不知男女,不知身份,不知是否更换新人
令人闻之齿冷。
最近的洗砚台出手的频率越发高了
谢炯眸底掠过抹异色,借着垂首的动作掩去。
“大人。”
“大人,都搜完了,没发现异常。”
四散的洗砚卫逐渐回笼,待最后一人归来,带来相同的消息后,影子摸了摸刀鞘,瞥向谢炯“多谢配合,本官就不耽搁素大人办案了。”
他望向洗砚卫,沉道“走。”
一声令下,满院子的人整齐划一的让开路,影子率先离开,他们很快也跟着消失不见。
南锦瑟紧绷的身子松懈下来。
顾不得和素娆打招呼,飞奔入内,素娆对谢炯的方向微微一点头,转而对荀泽礼几人道“谢将军还病着,不宜惊扰,你们现在外面等吧。”
几人低头“是。”
素娆转身进屋。
屋内光线并不明亮,窗户低低的开了条缝隙通风,一束光洒进来,正落在床前的地上。
像是一道泾渭分明的线。
谢殷示意南锦瑟扶她起来,“你先出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