绕过屏风,言韫和素娆往另一端走去。
比起里面的枯燥,这边就热闹许多,有婢女攒在一起翻花绳,煮茶,绣花,几位夫人则一遍倚着栏杆喂鱼一边说话。
“奴婢见过世子。”
“见过素小姐。”
见他们过来,婢女们赶忙撂下手里的活计起身相迎,两人缓步走过,言韫揖手行礼“给母亲和诸位舅母、叔母请安。”
素娆随之福身“晚辈见过王妃,见过几位夫人。”
几位夫人交换了个眼神,欢喜的起身迎了上来,“都是自家人,这么客气做什么”
她们七嘴八舌的与素娆说着话,唯有一个人妇人,怔怔的坐在原地望着她。
须臾,倏地起身走来。
一言不发的将她拥入怀中,素娆条件反射险些出手,但随着那浅淡的栀子香擦过鼻尖,放软身子,任由她抱着自己。
此人不是言氏女眷。
那算来只能是崔氏
崔姜氏。
崔翊的生母,当年谢家的养女,那个与她娘亲情同姐妹的人。
“阿娆,总算见到你了。”
妇人抱着她哭了好一会,最后才在其他几人的劝解下眼眶红红的将她放开,拉着她走近那端坐正席,一言不发的渊政王妃。
“姝儿,你快看,她和阿婵生的好像。”
姜氏将她往前推了些,素娆和王妃打了个照面,那张和言韫极为相似的眉眼间透着冷漠和疏离,像个冰冷的壳子,今日亦是。
只是在崔姜氏的注视中,那人霜雪般的神色融化了些许,眸光流转,第一次认真的落在素娆身上。
审视半响,嘴角微微一勾。
露出极浅的笑。
“嗯,的确很像。阿婵在她这般年岁时,瞧着还要更稚嫩些,不如她这般明艳。”
人群后的言韫僵硬的身影放松下来。
“王妃认识我娘吗”
素娆看到她露出不同以往的情绪,不由轻声问道,崔姝面上浮现抹缅怀之色,还未开口,姜氏就笑了“她们俩当年可是无话不谈的闺中密友,并称盛京双姝,才情容色皆是一顶一。”
“瞧你和鹤卿就知道了。”
姜氏提起言韫时,素娆明显的察觉到王妃眼底那抹似有若无的暖意乍然消失透彻,恢复成一片死寂。
崔姝不再开口。
气氛凝固,其他几位夫人心思流转,崔姜氏笑着圆场道“她呀,这是抹不面子呢,好孩子,你第一次来留听苑吧让鹤卿带你四处玩儿会,别在我们跟前拘束了。”
素娆深深看了眼渊政王妃。
同几位夫人请辞后,与言韫一道离开,一整个过程,言韫除了最初请安外,没说过一个字。
待他们远去后,姜婉死死的盯着崔姝,细眉紧蹙,欲言又止。
“哎我让她们准备的桃花羹呢怎么还没来,走,咱们去催催。”
眼尖的崔二夫人拉着其他几位姐妹妯娌往偏僻处走去,将地方腾出,留给她们两人。
心中戚戚然。
莫说是姜婉了,就是她们也觉得这小姑属实不通情理了些,鹤卿那孩子自有被他们夫妇俩丢下,虽有诸多叔婶和舅公舅母疼着,但到底代替不了亲生爹娘。
她们都对那孩子怜爱不已。
却不知这亲娘怎的这般漠然
“姝儿,你到底为什么这样”
姜婉忍了许久,现下突然忍不住了,她和谢婵以姐妹相称,自然和崔姝十分熟稔,年少时几个要好的姐妹时常小聚,情谊深厚。
她能结识静流,多少与崔姝有关。
看着眼前这个容颜依旧美丽,一身冷漠的女子,她委实不敢相信,这个人是她记忆里娇俏明丽的崔氏贵女。
“说话”
“这是我的家事,纵然你我亲近,你也不该过问。”
崔姝面无波澜,那刀枪不入,油盐不进的模样让姜婉忍不住心生戾气,怒道“好,好一个家事,当年你把阿韫一个人丢下,多年来不管不顾,现在倒是回来了,摆出这副模样是要诛谁的心”
崔姝抿唇,神色不虞。
姜婉不给她回应的机会,继续道“不说阿韫,素娆是婵儿唯一的骨血,她自幼颠沛流离,受尽苦楚,你但凡念着些旧情,就不该让她尴尬难堪。”
“我不知道你这些年经历了什么,当年又为何突然消失但我知道,这不是你作为长辈的道理。”
“你且在这儿好好想想吧”
姜婉撂下这句话扭头离开。
水榭中静悄悄的,周围空无一人,崔姝眸底酝酿着冷色,翻涌跌宕,须臾,她再忍不住,拂袖将桌上的茶碗小碟尽数扫落在地。
噼里啪啦一阵脆响。
崔姝烦躁的双手抱头,颤抖着将手指插入发中,剧烈的喘着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