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内。
言韫端正坐着,手执竹简,正借着烛火阅看,听到脚步声靠近,车门被推开,带起一阵轻风,拂得烛影摇晃。
他顺势抬眼,望向来人。
“在这儿等多久了”
素娆瞥了眼小几上的茶水,在他身侧坐下“怎么也不让传个话。”
“刚来不久。”
言韫依次答道“你在京兆府查案,不好受人干扰,左右我没什么事,正好边处理事务边等你。”
扫了眼他手边搁着的公文。
素娆露出抹怜悯的笑“真可怜。”
和她一样可怜。
言韫闻言笑笑,将竹简顺手搁到旁边的小几上,然后从角落里提出个食盒来,一打开,里面放着的全是些精致的小点心。
“尝尝吧,你应该会喜欢。”
素娆诧异的看他一眼,“你专门过来给我送食盒的”
说着她捻起一块龙须酥轻咬了口,别说,她还真的有些饿了,这点心来的正是时候。
言韫看她吃的高兴,眸底笑意更深,温声道“来带你回府。”
“嗯”
不知为何,素娆脑海中闪过竹晏那意味深长的笑,吃东西的速度不自觉慢下来,“现在”
她尾音拖长,带着些难以言状的疑惑。
言韫见她眸光闪烁,惊疑不定,有些好笑“是啊,现在,怎么了”
“没怎么。”
就是时机有点奇怪。
闻言,言韫但笑不语,马车缓缓的动了,车帘拂过街边渐次悬起的灯笼,外面人声鼎沸,滋味混杂,顺着那帘幕起落的缝隙飘进车里。
她慢条斯理的吃着点心。
言韫取过竹简继续翻看,没人开口,气氛却并不显得僵硬和冷漠,烛火将两人的身影投在车壁上,一个正襟危坐,身姿如松。
另一个歪歪斜斜,懒懒的倚在窗边。
时不时朝外扫上一眼。
“这不是去王府的路。”
素娆回头看向言韫,奇怪的挑眉,言韫葱白的指尖划过竹简的边角,定了定,淡笑道“嗯,我们去老宅。”
“嗯”
她不解。
言韫缓缓抬眸,淡薄的眸底映着笑,对她温声道“祖父说婚帖已过,他想和自己的孙媳妇吃顿晚饭。”
难为他老人家能忍到现在。
及冠礼那日,冢宰陆初清和朝中几位阁老先后到府,还有个身为皇叔的当代高僧,这些人物,唯有老国公亲自应付。
因此忙的抽不开身。
后来听几位婶婶和祖母谈起她,抓心挠肝似得难受,按照祖父的意思,原是想昨夜就让他去请人的。
还是祖母好歹劝和,才硬是忍到了纳采之后。
嗯,前后也就一日的功夫。
“老国公”
素娆意外之余,想到什么,美眸张大“你祖父在等我们用饭,那你还老神在在的等在外面”
这个时辰,按照道理来说,早该过了饭点了。
言韫看她黑白分明的瞳仁里清楚印着他的身影,因惊讶和恼意微微含着些嗔色,那般正经又显得娇憨。
心头微动。
他捏了下她挺翘的鼻尖,语气亲昵“你在担心”
素娆拍掉他的手,微微皱眉,但看他一副云淡风轻,莫名欢喜的模样,念头一转,眉间已染上了笑意“不担心啊,反正天塌了不还有你顶着吗”
“到时候国公要是问罪,我就全推到你身上,谁让你不事先知会我的。”
她得意挑眉。
言韫见状抬手捏着她的下颌,虽然没用多少力道,但素娆还是配合的仰面望向他,略有警惕“做什么”
“就这样挺好。”
言韫眸光自她饱满柔软的唇瓣一扫而过,快的全无痕迹,他端详片刻,薄唇微勾“你放心,他老人家心偏着呢,不用你费神想这些。”
这话什么意思
素娆还没来得及多问,马车骤然停下,出于惯性,两人身形轻晃了下,那钳制着素娆的手自然松开。
“公子,到了。”
竹宴将脚凳搬到马车旁,束手站好,车内素娆听到动静,抬手在发髻上摸了摸,很好,没乱。
随后又整理了下衣袖。
言韫定定的看着她动作,眼底的笑意浓的几乎化不开,也不催促,安静等着。
外面竹宴看着久无动静的马车,眼神古怪里面发生什么了下个车要这么久。
国公府外的卫兵时不时朝这边看。
似有探究之意。
显然他们认出了自家世子的马车,并且对车内的情况十分好奇
竹宴抱着剑转身盯着他们,满含威胁的冷哼了声。
霎时,飘飞的视线各自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