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什么”
素娆问。
萧散看着她,眸光暗了暗,半藏在阴影里的身子下意识蜷缩得更紧,像张拉满弓的弦,“直到他们说起赈灾使被杀,京中将会有贵人来此,让威济营做好准备”
竹晏等人想起那封血书,心头骤然发紧。
对视了眼,眼底皆是骇色。
即便有些话对比现实显得多余,但竹晏还是问了句,“他们想要威济营做什么”
“杀人”
铿锵有力的两个字,似有雷霆之声。
纵然素娆几人心中早有结论,听到时,还是不免浑身一震,萧散带来的这些消息正好弥补了他们所知的空缺。
东宫太子何等身份,怎么会亲自离京赈灾。
即便出京,身边也定然不乏随扈高手,还有世子爷暗中派人保护,何至于遇刺失踪。
原来一切都是早有预谋。
“他们不仅声东击西,想拿下丘州和蓟州之地,还想利用此次天灾,杀太子,乱朝纲。”
萧散说到这儿,脸色骤然凝重肃穆,像是蒙上了一层青灰之色。
竹晏道“你怎么知道来的贵人一定是太子”
“他们说杀了此人,朝廷必将大乱,整个大雍能有这样影响力的人屈指可数,陛下要坐镇王都,不可能离京,算来算去,唯有太子的可能性大些。”
素娆对他的话不置可否,继续问道“那你们几个又是怎么回事”
“偷听完他们谈话后,我意识到事情不对,我等参军是想要报效国家,建功立业,而不是和这些反贼一起,所以我和弟兄们商量后决定逃走去报信。”
“那时候从即墨到丘州的线路重重封锁,盘查极严,就算我们能顺利混过去,等到了瓦良关,一切也都来不及了。”
“所以我们决定南下。”
萧散眸光幽幽,吐出来的每个字都透着寒意,“听说言世子在南边统兵,已收复数个城池,若是他,一定有办法解瓦良关的危局。”
“我们规划好路线,提前散布军中以人为食的消息,煽动他们闹事,趁机离开,一切都进行的很顺利,可是到了翟兰河附近的关口,被拦下了。”
“都怪徐莽那个王八蛋,他不知怎的发现了我们的谋划,在察觉我们离开后,就跑去跟参将告密,然后率人骑快马堵截。”
少年明显没有萧散的沉稳,说到恨处,咬牙切齿,“那一战,我们拼了性命杀出重围,但都受了伤,尤其是三哥,还替我挨了一刀。”
“要不是我,你们也不用逃亡,是我拖累了你们。”
萧散面露愧色。
其他几人连忙摇头,“自家弟兄,说什么拖累不拖累的,咱们结拜那天歃血盟誓,要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大哥和老二被他们害死,就算没有瓦良关的事,我们也不可能继续留下听命。”
“是啊三哥,这决定是大家伙儿一致同意的,要没有你指挥,我们几个能不能活着离开都不好说。”
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宽慰着萧散。
好半天才回归正题,萧散继续说道“翟兰河后,南下的路线皆有重兵把守,参将还派了心腹追杀,我自知没本事在那天罗地网中撕开一条路,只得被迫转道。”
“你想去拦太子”
素娆眸光湛湛,审视着萧散,后者爽快承认到道“没错,既然瓦良关那边无能为力,起码不能让太子踏入他们布置好的陷阱里。”
他们一路西行。
绕过被威济营控制的郡县,沿着边界往北,朝廷筹措粮草到太子出京,再到抵达蓟州灾区,这中间有许多的时间。
只要他们动作够快,一定能赶在那些反贼之前,把太子拦在蓟州地界之外。
素娆看他神色坚决,怪异道“这一路跋山涉水,还要应付追杀,你就不怕死吗”
“大丈夫行走于天地间,只须俯仰无愧,死有何可惧”
萧散说完豪言壮语,看了眼周身围绕着的弟兄,语气略缓了些,“我是无所谓,但我的弟兄不行,我把他们带出来,不管付出什么样的代价,都必须为他们挣个前程”
“还有威济营的兵将”
“他们大多被蒙在鼓里,做那些也不过是听命行事,不该无辜替反贼陪葬,倘若可以的话,我还想替他们求个活命的机会”
“你就这么肯定朝廷一定能平复此次叛乱”
眼下这糟糕的局面恐怕连盛京那些大人物都深感棘手,萧散几人不知道,但他们清楚。
太子已经遭到毒手。
生死不明。
这消息要是传回盛京,还不知道会引起怎么样的轰动。
从某种意义上来看,那些人谋划的事已成大半儿,素娆纵然今夜坐在此地,依旧不知明日会发生什么变故。
是好是坏。
她对于萧散的盲目乐观很是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