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湘从晃神中清醒过来,便见她眼波盈盈如春水,柔婉又热切,提起茶壶一倒,空空如也。
最后一点茶水刚才给他倒完了。
素娆遗憾的摇头,“看来这碗茶注定我喝不下去,可惜了。”
齐湘哪儿能不知道她是在嘲讽他,冷冷的撇开眼,“你要问的问完了”
“差不多吧。”
素娆笑看着他,“齐大人坐在屋里恐怕还不清楚外面的局势,不过没关系,等我抓到和你一起杀人的那位,让他来和你慢慢说。”
语罢,她拂袖转身,缓步离开。
全然没看到后面齐湘一瞬面如菜色,惊惶不安
齐湘出城为祭奠程楠,看来她推断的没错,这位神秘人本身就是奔着与齐湘会面来的,只是凑巧赶上了他出城祭奠
又或者是,齐湘有意送他出城,顺道祭奠故友。
这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她确定了此人的来意。
回到院子简单洗漱收拾了一番,素娆刚拥着暖炉坐下,准备好好想想后面的事,影刺便来请她。
出去的时候竹宴正在和其他人说话。
素娆将他唤来,嘱咐道“你派人去茶洞楼走一趟,问问他们,谁曾经去找过齐湘。”
马车当日直奔百花楼,目标明确,显然齐湘早得到了消息,特意来接人。
神秘人有意避开人群,住处选的相较偏远。
他自然不可能亲自去找。
只能找人传话。
要确保不走弯路,收到消息,最好是守着齐湘落脚的茶洞楼。
竹宴转瞬想透了她的用意,刚要应答,她又道“再去询问下城卫,二十四号那两日,有没有见过一个头戴帷帽的男子策马出城。”
“是,属下这就去。”
竹宴领命离开。
素娆转道往言韫的住处走去,里面很热闹,隔着很远都能听到金絮的笑声,他们来了之后,世子爷身边真正热闹了起来。
掀帘而入。
言韫靠坐在软榻上看书,崔翊和金絮在旁边烤火,不知在说些什么,两人捧腹大笑。
一看到她进来,崔翊忙朝她招手,“阿娆快来,刚从外面回来吧,赶紧暖暖。”
素娆笑着凑了过去。
她抬头看向世子爷,视线落定的刹那,言韫放下手中书卷,正朝她望来。
四目相接,两人同时一愣,随即笑开。
素娆道“公子想问案子”
“不是。”
言韫摇摇头,他放手让她去查,自然不会事事干预,“兄长得到了一个消息。”
“什么”
素娆好奇的看向崔翊他们,什么消息能把她专程叫过来商议
崔翊示意金絮往旁边让让,又把炭盆往她那边挪了挪,慢条斯理的整理好衣裳,坐定,刚准备开口
金絮忍无可忍的抢先道“芸娘可能还活着”
“芸娘是谁”
乍一听这个名字,素娆没反应过来,直到金絮说“天香楼的老鸨芸娘啊,阿娆你不记得了吗”
镜泊湖的案子随着这名字一股脑全涌了上来。
素娆按了按额角,“最近记性不太好。”
“到底是怎么回事”
似是怕崔翊又慢吞吞的端架子,金絮倒豆子一样把在镜泊湖的见闻说了一遍。
托崔翊的福,两人这几日天天宿在镜泊湖的画舫里。
欣赏乐舞,品酒赏茶。
过得十分快哉。
不久前他们正在饮酒,骤见一个壮汉冲上前去,把舞女一把推开,嘴里说着什么庸脂俗粉,不如天香楼的姑娘云云。
然后就有人开始附和,把楼里的姑娘夸得天上有地上无的,崔翊好奇多问了一句,不知谁把话题引到了芸娘身上。
便有人站出来说不久前见到过芸娘。
说她换了身衣裳,穿的端庄齐整,颇有些婊子从良的意思,说的有鼻子有眼。
崔翊不知道其中的利害但金絮心里清楚啊。
他们那时是一起在金家的院子里剖尸验看过的,其中有一具尸体便是“芸娘”。
如今又说芸娘还活着。
这岂不荒谬
“倘若那个人说的是真的”
素娆沉吟了许久,缓缓开口道“那天香楼四层和祥福记的掌柜一道被烧死的女子又是谁数人证词指认其身份,除非他们商议好说谎,但这对他们毫无好处。”
“所以,芸娘当晚确实和那掌柜在一起。”
“但烧死的不是她。”
这就有意思了。
故意造成死亡的假象,到底想干什么
要说没鬼当晚坠湖后,官兵四处搜寻幸存者,她既活下来,又何必躲躲藏藏不肯露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