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岁的五条悟伸手摁住了自己的嘴唇。人的身体真是非常奇怪的东西,比如说那个时候春日遥并没能触碰到自己,他却好像能回忆起她皮肤的触觉,滚烫,潮湿,带着淡淡的血腥气。
伏黑惠莫名其妙地看向刚刚还在谈笑风生的男人,在说到春日遥是他的第一个学生之后他的表情突然就凝固了,谈不上是多不高兴,也许只是不知道怎么编下去了。
于是他看了一眼表,贴心地表示再过半个小时春日遥就会过来接他了,他现在可以换身衣服回教室写写作业什么的。
五条悟在愈发迅疾的骤雨里否定了他的提议
“不,我送你回去。”
伏黑惠想了想,这么大雨春日遥肯定没办法骑电动车过来,而要打出租车又是好大一笔花销,会让他们本不富裕的生活雪上加霜。
于是他点点头,给春日遥打了个电话,并没有接通这并不稀奇,春日遥下班要坐地铁回家,有一段路信号不太好,他改为编辑了一条短讯,在显示投送成功后,他跟着五条悟在小孩子和小孩子父母羡艳的眼神中坐上了那辆停在校门口的超豪华加长版私家车。
虽然坐在值五亿日元的豪车中,但伏黑惠没什么表情波动,他对车价毫无概念,更何况他本人的身价已经达到了更惊人的10亿。
“这样就不会淋湿啦。”二十二岁的教师这样宣传自己豪车的唯一功能,训练有素的司机在后视镜里神色平静,想必对这个人和社会普世价值观格格不入的表现已经习以为常。
还是个小孩子的伏黑惠倒是认真回答了他。
“遥来接我的时候我也不会淋湿,”伏黑惠想了想,“她不仅会打伞还会带雨衣和雨靴,雨如果没有那么大,我们还会去河边的小沟里捉鱼可以停一下吗我要在前面的便利店里买低温牛奶。”
他认出了自己常去的便利店,司机在征得五条悟允许后停了下来。因为雨已经停了,这里离伏黑惠的家不太远,五条悟索性就让司机先行离开,自己站在便利店门口踢石子玩,小小的石头在碰到墙壁后反弹,又在要接触到五条悟的瞬间,诡异地浮空了一两秒,重新咕噜咕噜地滚落到地面上。
曾经有一段时间因为六眼接受信息量太大的缘故,他的睡眠很不好,于是春日遥每天会准备一杯加了蜂蜜的热牛奶给他。这个习惯坚持了很多年,好像是有些效果。可等到春日遥离开之后,五条悟才发现一夜安眠和热牛奶没什么关系。
特权阶级的定义是在社会上享有比普通大众更多权利的人群。五条悟无疑就是这样的特权阶级,他生来就继承了五条家的王座,出生瞬间就打破了咒术界原本的平衡,身边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都对他好,给予了他最大的特权,而与他为敌的人和咒灵也只能被迫匍匐在这钢铁的王座下。
夏油杰曾经吐槽过,在春日遥的成长中,五条悟起到最大的作用就是给了她一把刀,当时五条悟嗤之以鼻,但很久以后他回忆儿时的往事,发现事实正是如此。
金尊玉贵的小少爷偶然间发现小小的女孩子躺在泥地里,本应该熟视无睹地离开,但鬼使神差地,五条悟去咒具库中拿了一把刀丢到她面前。从此以后她这一路上都跌跌撞撞地跟在他身后,竭尽所能地对他好,献上自己所能给出的最大的特权。而他习以为常地享受这一切。
直到某一天,她突然离开了。
不,凡事都有预兆。
在她去京都的那个晚上,五条悟仔细检索了自己全部的记忆。发现在二年级的时候,她出任务回来送给他据说某个寺庙很灵验的御守,他虽然嗤之以鼻后还是勉为其难地收下了。回头就发现夏油杰、家入硝子,甚至高一年级的冥冥和歌姬,他们的老师夜蛾正道都配上了新的御守简直是人手一个那是他第一次微妙地意识到,自己不是一而是十几分之一。
再后来,她也会帮出完任务情绪低落的同学调整心情、和硝子一起逛街某一次五条悟还瞥到有脸颊红红的男孩在情人节送她手工巧克力。
也许就是从那时起,五条悟在她的生命中从唯一最重要的人,慢慢变成了重要的好朋友之一。
最后成了随便离开也无所谓的普通朋友。
十八岁的五条悟在手机没有信息的地方执行任务,回到高专后见到的第一个人是冥冥,这位四年级的学姐慢悠悠地问他
“有两个坏消息,你想听哪一个”
“更坏的那一个。”五条悟简短地说,在对阵伏黑甚尔后他的术式再次进化,成为了理所当然的最强。需要他解决的都是些他人难以解决的问题,他也只需要在难题和更难题、坏消息和更坏的消息中作出选择。
“夏油杰在杀死了个普通人后叛逃了,他现在成为了咒术界通缉的头号诅咒师。”
五条悟只觉得荒谬和不可置信,但随之奉上的大量资料又显示这是板上钉钉的事实。
“遥和硝子知道这件事么”
“这就是我要告诉你的第二个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