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宅。
“仉夫人, 以后不可太过劳累。”
“哎”
仉英一个人将韩信拉扯大,事事都是靠自己一个人,偏偏这些年战乱不断, 生活下去并不容易。
如果连粗活都不能做的话, 她大约也活不下去了。
她收敛心绪, 换上一副笑脸,将一把长剑推到尚谨面前“尚司工,这些时日的恩情,仉英实在不知如何相报,听信儿说, 司工喜刀剑, 家中有一宝剑, 乃是我良人所留, 愿赠予司工。”
仉英实在不知如何报答, 她知道尚谨那些药材实在昂贵, 已不是她能负担得起的了。
即使尚谨说无需回报, 她心里也过意不去。
“此剑于仉夫人很珍贵吧还是留下吧。”尚谨摇摇头。
韩信说过那是他父亲留下的, 这种念想之物,尚谨不可能要的。
“司工当真就毫无所图吗”这不是仉英恶意揣测尚谨, 而是她实在不知她能做些什么来报答他的恩情。
“我又不是雕像, 怎会无欲无求呢”
“若真要说我帮你们母子有何所图我看不得母子分离,看见了便剜心般难受, 何况,我觉得小信将来前途无量,未来必然举世瞩目。”
仉英也知道原先的高官贵族们都喜欢招揽门人,只是也没见过招揽这么小年纪的门人的。
“司工要信儿做你的门人吗”
韩信倒是更积极,试图吸引两个人的注意力“我愿做司工的门人”
他要改变自己的命运, 改变自己和母亲的境遇,自然不会永远待在淮阴的。
“门人我没有门人的,你愿意做什么,便去做什么,我只是心中有期盼,却不会强求你为我做事。”
尚谨对于招揽门人可没兴趣,大公子的人脉足够多了,招揽门人只会引起猜忌。
再说了,就算他说韩信是门人,也不会有人信的。
“司工期盼我做什么”
“你不想干扰你自己的志向。”虽说他私心里希望韩信依旧能成为兵仙,不过如果韩信选择了其他的路,他也不会拦。
“我想知道。”见尚谨还是笑着摇头,韩信更加坚定地询问,“我就想知道”
“你先前说喜欢这把佩剑,又说我像将军,你以后可想做将军吗”
“嗯。”韩信眼睛一亮。
尚谨提出了他来此的最终目的“仉夫人,你可愿带小信去咸阳居住”
“司工”仉英难掩震惊,司工帮人竟能帮到这个地步吗还是说,她看向自己的儿子,将来当真会是一方大将吗
知道这母子俩都是知恩图报,尚谨又劝道“你若实在过意不去,便当我借给你们,何时能还了再还。”
咸阳。
一位稀客拜访了尚谨。
“你这一去八个月了,总算回来了。”从二月初到十月末,阿父终于回来了,尚谨也回来了。
扶苏这八个月与留守咸阳的大臣们可算是知道什么叫度日如年了。
不过知道阿父和尚谨出巡也过得并不轻松,至少在通信里他都是心惊肉跳的,生怕尚谨也染上疫病。
尚谨拿出一盘荔枝招待扶苏“难得见你出咸阳宫。”
“你怎么把离支带到咸阳来的”扶苏记得离支南部才有,尚谨这回应该没去过才是。
他险些回了一句“一骑红尘妃子笑”,笑眯眯地说“秘密。”
扶苏也不再纠缠这件事,他知道尚谨一直有些秘密,但尚谨对他仍然是赤诚的,这就够了。
“你两日前就回来了,你没来找我,我只好来找你了。”
“那还不是因为我叔父。”
叔父乐呵呵地来找他,看到了韩信,眉头一皱,瞬间明白了他之前的言语间的漏洞。
可是当着小孩的面也不好发火,尚谨把韩信推到叔父面前,叔父反而笑起来。
确定了,叔父现在父爱爆棚,看哪家孩子都是和颜悦色的。
尚谨在扶苏面前向来是不讲什么礼仪的,不顾形象地靠在窗边,长叹了口气。
“真的好累啊,你说陛下就不累吗好想给陛下整个五年计划,治国要有规划,要循序渐进,这么下去,迟早把人累死。”
提起和王离一起到处玩,他又来了精神“还得爬山爬树有意思。”
韩信在一边听着有些惊讶,爬山爬树听起来不像尚谨会做的事情
在淮阴的尚谨,是人人交口称赞的谦谦君子,待人接事都是温和有礼。
尚谨一扭头,看他神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
“那都是伪装罢了。”他笑眯眯地摸摸韩信的头。
扶苏哭笑不得“谨向来是活泼的性子。”
尚谨对扶苏向来不吝啬赞美之词“你要是找如玉的君子,这位才是如玉山上行,光映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