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安宫。
偌大的宫殿中,侍女分站在两侧。殿内正中摆放着个圆桌,圆桌上,坐着卢太后与卢映。
“母后。”林珩行过一礼。
他现在身为一国之君,便不能像从前那般对一切都视若无睹了。
“清坐。”卢太后微笑着,引他落座。
卢太后已经很久没有和林珩这样面对面坐下了。
她穿着褐色的袄子,身上还披着一件狐裘大衣。虽已至中年,她的容貌却依旧美艳。
“这是你舅舅。”卢太后介绍。
林珩面上没什么表情,他只是看了卢映一眼,便收回了目光。
姐弟俩表情有些凝滞。
“皇帝。”卢太后叫他,“听说你最近在彻查朝中官员藏地之事。”
“嗯。”
“这是好事,收缴隐藏起来的地,租给农户,这会大大加强大晋的财力。”卢太后先是肯定,随后又道,“只是,这地也不是必须全部收归国有的吧”
林珩不明所以的看向她。
“人无完人,朝中大臣或多或少,有那几个清白的你刚刚登基,不应与老臣发生冲突。”卢太后语气柔和,但听在旁人耳中,却是态度坚定。
一旁有宫女为林珩夹菜,结果夹到半路,那菜竟掉在了他绣有神龙的衣裳上。
“陛下恕罪奴婢不是有意的”小宫女立马跪下身,她微微抬眼,一双漂亮的小鹿眼盈满了水波。她抖着手想去帮他捡起龙袍上的掉落的菜。
“下去。”林珩眼神冰冷的盯着她。
小宫女手指微顿。
“陛下让你下去,你耳聋了”卢太后语气不善。
“是。”小宫女忙不迭转身离开。
经过这样一个小插曲,卢太后面上笑容更深了,“皇帝”
“朕也不想与那些老臣发生冲突。”林珩打断她,“在廖现带人测量之前,朕便给过他们机会。叫他们如实填报自家田地,并将这几年差的价格补上。朕没希望他们能全补上,但最起码,不要欺瞒朕。”
说到这,林珩看了眼卢映。
他面若冰霜,一双凤眸漆黑不见底,盯得人直发毛。
“朕现在在变法阶段,任何事情都要往后排。”林珩站起身。
原本掉在他身上得扣肉也跟着滚落到了地上。
“不论是变法还是什么,他们都如那块扣肉留下来得痕迹。有些事情永远也无法改变。”卢太后的目光直直的盯着那块污渍。
“那朕,便不要这衣裳了。”林珩答的痛快,“还有,卢大人不必求情。根据调查,您这些年没少仗着太后的名义圈地。”
“陛下,臣当年见同僚都这样干才跟着干的。”卢映坐不住了,他立马起身,举着酒杯上前,“都怪舅舅不能坚守本心,圈了几块地其实陛下也看到了。他们圈的比臣都多您看,您应该也不差我”
话未说完,卢映便察觉到自家姐姐在底下不断的踢自己。
他这时也才注意到林珩的脸色。
阴沉冷漠,不参杂一丝感情。
“卢大人,你圈的地一点也不比他们少。”林珩开口,“身为皇帝的舅舅,您更静守本分。皇帝的亲戚,也更应该重罚”
“啊”卢映脸色一变。
“地照常圈,你暂时革职,在府上好好思过吧。”林珩道。
“珩儿。”卢太后一拍木桌,站起身来。
“母后,歇息吧。”林珩淡淡道,“听说您前一阵子擅自打算将文孝王妃处死,母后,你上年纪了,便不要再做这样的事了。”
他并不在意她要将陶雨珊处死,只是牵扯到程慕清。害得程慕清捧着大肚子前来,只为救人。他是不愿的。
“皇后与你说的”卢太后冷笑,“难道哀家连处死一个人的权力都没有了吗皇后不想杀的人,便不能杀”
“对。”林珩语气坚定,“皇后才是这后宫之主。”
卢太后胸口起伏不定,脸色青一块白一块。
“过一阵孩儿前往金州,届时会送皇后去往重华山的道观。”林珩道,“皇后会在那为孩儿诵经祈福。”
“皇帝,你这是在知会哀家你就那么怕哀家对你的皇后下手”
“是,我的妻子,绝不许任何人惹她不开心。”林珩拱手,“母后,我知道你叫我来,完全是因为舅舅。但我也明确的告诉你,我不会帮。”
卢太后脸色阴沉,半天说不出话。
“孩儿先走了。”林珩告辞。
待他的身影消失,卢映才站起身,朝门口“呸”了一声。
“阿姐,你就一点也不说他”卢映一手指着门外,脸上满是愤怒,“他还拿你当母亲吗有这么跟母亲说话的吗”
“够了。”卢太后一掌拍在木桌上,“心里眼里只有程氏程氏”
“舍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