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下的公主府,一盏盏明灯高悬,驱散了周遭的黑暗,数十众身披玄甲的锐士,挎刀在公主府的外围巡视,尽管临近的长街没有太多人走动,然这些披甲锐士,依旧一丝不苟的警巡着。
长乐坊位于上都城北,与宫城遥望,居于此地的无不是身份显赫之辈,绝非有钱就能购置宅邸的。
风朝的礼教相对宽松,对于民间的要求不多,然一些看不见的规矩,却好似一道无形屏障,让人可望而不可即。
兰苑。
“你觉得楚凌会来吗?”
皇甫静钰站在池边,看向沉默的柳城风,“公主府的请柬,在上都还算是受捧,凡收请柬者,皆愿来公主府赴宴,唯独这个楚凌是异类,居然连看都不看,此事若传扬出去,不知有何反响呢?”
有何反响?
只怕上都的那帮勋贵、豪门、权贵子弟,会纷纷赶赴楚凌开的酒罢去,找楚凌理论一二吧。
柳城风神情古怪,看了眼皇甫静钰,转动着手中念珠,“我也不知楚凌是否会来赴宴,毕竟国子监、六大书院都派人邀请,想请他参加入院考核,甚至能随便挑选大儒拜师,楚凌都没有在意。”
“说起此事,为何独昭颜院没有派人,去酒罢去见楚凌呢?”
皇甫静钰眉头微挑,言语间带着疑惑,“蒋公脾性虽说古怪些,却也是非常爱才,像楚凌这等大才,难道蒋公就没有想将楚凌招进来?”
“具体我也不清楚。”
柳城风撩了撩袍袖,眉头微蹙道:“不过据我所知,楚凌那首《将进酒·君不见》遍传上都之初,昭颜院的院正、掌教、供奉、大儒齐聚于风海阁,依着我的了解,恐院正他们有想将楚凌招进昭颜院之意。”
“这倒是奇了。”
皇甫静钰露出一抹笑意,眼前浮现出楚凌的模样,不知不觉间,这个在西市偶遇的怪人,已然开始搅动上都的时局。
上都像极了深海,表面看波澜不惊,实则却暗潮汹涌,谁都不清楚,何时卷起的一道浪涌,会掀起怎样的风波。
皇甫静钰执掌着新设的玄鸟司,对于某些机密是了解的,楚凌这个外人,眼下就身处在旋涡之中。
“公主,据玄鸟来报,楚公子已离开酒罢去,乘车朝长乐坊赶来。”
本在一旁静候的莲心,在得知一个消息后,立时朝皇甫静钰走去禀道:“玄鸟来报时,楚凌刚至升平坊一带……”
“瞧瞧人家这架子。”
皇甫静钰看向柳城风,似笑非笑道:“公主府所设宴席定于亥时三刻,等他赶到公主府时,只怕是踩着点来的。”
“或许酒罢去很忙吧。”
柳城风面色平静道。
诸如这等规格的宴席,一般受邀者都需提前赶到,一来是表示尊重,二来是联络感情,直到宴席正式开启。
虽不知皇甫静钰为何要设宴,但这些规矩楚凌是懂得,不过楚凌却没打算提前赶去,他不喜欢这些规矩。
“公子,我们不是去赴宴吗?”
车驾里,项若男面露疑惑,看向楚凌询问道:“您为何要让车夫穿东市而过?这样岂不会耽搁时辰吗?”
“是要赴宴。”
楚凌透过车窗,看着窗外的热闹场景,语气平静道:“耽搁就耽搁吧,反正也不是我们上赶着求人家的。”
车驾外人潮汹涌,各种叫卖声不绝,不时还会响起些争吵声,临街的那些铺面,摆放着各式商品,不时有人驻足询问,空气中飘散的香气让人流连忘返,楚凌很喜欢这种人间烟火气。
在观察的同时,楚凌甚至还瞧见些穿着风朝服饰的外族人,那截然不同的样貌和肤色,没有引起丝毫的关注,甚至这些外族人,一个个都能讲着流利的风朝官话。
风朝的盛世,让治下百姓的自信心很强。
见到此幕的楚凌,对风朝有了几分全新认识。
这是一个山河壮丽、蓬勃繁荣、意气风发的盛世时代,内部没有战乱,边疆相对平稳,能生活在此等时代,可谓是幸运的事情。
虽说风朝阶级已经固化,底层群体想要向上攀升,是极其困难的事情,但没有战乱的困扰,就让很多人感到知足,毕竟战乱一旦出现,就代表着草菅人命的乱世降临,那才是最暗无天日的。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楚凌的一句话,让项若男流露出异样的神情,尽管她不知楚凌为何说这句话,但却莫名触动到她。
喧嚣热闹的东市渐行渐远,越向北行进,楚凌越能感受到无形屏障笼罩,这也是他不愿早来的原因。
“楚公子,小的不能再走了。”
行进的马车停下,赶车马夫面露拘谨,“开元大道要经数道盘查,小的……”
“好。”
楚凌探身从车驾里走出,“劳烦老哥将那几坛酒卸下,车钱,老哥回酒罢去结算吧。”